“要知道,我在離開怡紅院的時候,秋琳本人還是好好的,就連一點兒磕磕碰碰都沒有。”
“當時我可記得秋琳還和她的情郎辯機眉來眼去,好不快活,如此活生生且活蹦亂跳的人,我就連一句話都沒有和她說過,她……又怎么可能是死在我的手下?”
林左碌淡淡說道。
情郎……
秦文遠頷首,眼眸微瞇。
與此同時,這番話,也頓時讓所有人都啞口無言,是啊,他怎么殺的人??
畢竟,他可是和秋琳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啊!!
老鴇此時也站了出來,補充道:“秦公子,這個我的確可以作證。”
“當時林老爺畢竟是第一次來我怡紅院,同為縣里人,我自然知道他家底有多么豐厚,所以那個時候林老爺來了,我可以說是欣喜若狂。”
“只要我怡紅院受到林老爺一點關照,這都可以徹底壓倒縣里其他同行,正式成為……”
“說重點。”秦文遠直接打斷道。
“呃……”
老鴇此時也意識到自己跑題了,連忙咳嗽了幾聲,旋即認真道:“是這樣的,我們怡紅院很重視林老爺的個人體驗。”
“所以當時林老爺離開時,是我親自負責送客的,在整個送客過程之中,林老爺始終目不斜視,徑直的離開了。”
“途中有幾次與秋琳擦肩而過,林老爺也沒有看向他們,這個我看的很清楚。”
聞得此言,林左碌難得的露出笑容,“不錯,秦公子,這個你如何解釋?”
所有人都看向了秦文遠。
就連白嚴官,此刻也是目不轉睛。
秦文遠受到諸多目光注視,不以為意,這樣的目光,他以前看到的多太多了。
在那次天花絕癥被處理后,百姓們萬民朝拜,那種場面,可比現在這小家子場面浩瀚多了。
故此,秦文遠依舊從容不迫,他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看向了府外天空,發現日、上三竿之后,淡淡道:“時間差不多了。”
時間差不多了?!
什么時間差不多了??
所有人都蒙圈了,甚至是長樂也不例外。
秦文遠也沒有賣關子,繼續笑道:“諸位,請隨我前往怡紅院,到時候你們就明白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詫異無比,但是也沒有多說什么。
不就走幾步路嘛。
他們接受得了!!
但是林左碌不樂意了。
因為秦文遠的表情實在是太自信了!再加上傳聞中,已經是將秦文遠說的出神入化,被如此大才一針對,他本能的不想過去。
“秦公子,我看你就是嘩眾取寵!!”
林左碌雙手甩袖,冷哼一聲,“什么前往怡紅院就能夠查明真相?現在當著諸位大人的面,你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去了那什么怡紅院,還能給出什么解釋?”
“哎,林老爺這句話就不妥了。”
此刻,白嚴官站了出來,笑道:“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現在我們大家都有空,如果林老爺真的沒什么做不得人的勾當,自然不需要懼怕,這一趟,大家就當散散步如何?”
“算是賣給我大理寺少卿一個面子。”
大理寺少卿!!
這次白嚴官是秘密出行,所以當白嚴官坐在比縣令劉有為還好的位置,大家都在猜想這到底是什么大人物。
可沒想到,居然是大理寺少卿!這個大理寺,可是一提及能讓無數人害怕!每一個大理寺的官員,他們都不想遇到!
更別提其中的大理寺少卿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林左碌頓時之間也沒了脾氣,微微一笑道:“既然是白少卿的請求,那草民自然接受。”
“嗯,白某這就多謝林老爺賞臉了。”白嚴官對著林左碌拱了拱手道。
隨即,他看向秦文遠,秦文遠亦是看著他,二人對著此次微微點頭,然后就由秦文遠領著一行人前往怡紅院。
路上。
許多百姓看到如此多穿著官服的官員,心里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縣令大人帶著那么多官員游街??”
“誰知道啊,哎,我看到林老爺了,林老爺他怎么會在那里?”
“不止如此,嘶!那是辯機家的夫人夏荷吧?夏荷在這,那是不是縣令大人在處理辯機和尚的那宗殺人案啊!”
百姓們議論紛紛,大多數人抱著看熱鬧的心理,跟在了他們的身后。
長樂看到浩浩蕩蕩的人、流,擔憂的握住了自家夫君秦文遠的手,“夫君,你有把握嗎?”
“是啊,秦公子,那林家老爺,真的是兇手嗎?”一旁,高陽公主也是開口詢問。
聞得此言,秦文遠腳步減緩了下來。
“公主殿下,我秦某人,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淡然一笑后,秦文遠沒好氣的看向自家夫人,“夫人,公主殿下擔憂過甚也就罷了,畢竟與那辯機和尚有關,你呢?”
“你怎么那么關心,而且還懷疑起來為夫了?”
“我……我……”長樂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長樂很是郁悶,自家夫君總是這樣,三言兩語間把自己說的沒脾氣了。
自己總不能說,高陽是自己的妹妹,高陽擔心,自己也很擔心,這樣的解釋吧?
好在秦文遠也沒有糾纏太久,又找了個新話題把這件事給接篇了。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怡紅院。
當怡紅院的姑娘們看到大量官員進來,心里都慌得不行,以為是最近怡紅院得罪官府了,這是要過來抄家。
好在老鴇及時給自己手底下的姑娘解釋,然后宣布暫停營業一天。
姑娘們明白過來后,都紛紛離開了怡紅院,各自去街上尋找事情去了。
三號房門口。
此時此刻門口正緊閉著。
林左碌冷笑道:“秦公子,咱們人來也來了,你能說說咱們轟轟烈烈受了一路的冷眼,來到這里是做什么了嗎?”
聞得此言,秦文遠沒有回答,而是自顧自道:“戌狗。”
短短兩字一出,所有人就都聽到房梁上落下了一個身影,此人正是戌狗。
戌狗的出現,可把林左碌嚇得不輕,他連連后退幾步,沒好氣道:“怎么,秦公子,你找不出證據來,所以準備動粗了??”
“我身后可是諸位大人,他們不會允許你這么做的!”
秦文遠聞言,無奈一笑。
他發現林左碌演戲真的很好,如果在以前的時代的話,光是這招演戲技術,怎么說也得是個影帝級別了。
他沒有搭理林左碌,因為這種人越搭理話也就越多。
“戌狗,都辦好了嗎?”
“辦好了!”戌狗點頭。
“行!”
秦文遠淡然一笑,然后推門而入。
所有人緊隨其后進入。
“大家找找看,看看這房間里有沒有殺人的暗器,或者是武器什么的。”
一進來,秦文遠如此說道。
劉有為頓時覺得后背一涼,“秦公子,你這不是開玩笑的吧,這里有殺人的暗器嗎?如果有的話,我們不小心觸動,那不是死翹翹了?”
“放心,不會的。”秦文遠肯定道。
可是,盡管他很肯定,劉有為也不敢進去,連忙是喚了幾名衙役進去搜查。
然而,下一刻,白嚴官卻是先衙役們一步進去了。
“少卿大人!!”護衛們大驚,“請容我等為您探路!”
白嚴官不在意的撇了撇手,“不必,我隨便看看,你們不用太擔心我。”
說罷,便開始搜尋起來。
劉有為看的愣住了,牙齦咬緊,想了一會,終是也和白嚴官一樣搜尋起來。
一刻鐘之后,所有人都回來了。
一名衙役拱手報告道:“秦公子,這處房間并沒有任何暗器!而且也沒有任何可以殺人的武器!”
“整個房間的布局,就和我們前幾天的探查一模一樣,完全是正常的!”
話音落下,林左碌松了口氣。
然而秦文遠卻是笑道:“你們確定了嗎?”
“確定了。”衙役點頭。
白嚴官揚手,淡淡道:“等等,我再看看。”
他再度探索起來,問道:“那個受害人秋琳,她是在哪里死的?”
他畢竟剛來高安縣,對這起案子還不太了解,只知道有個女人死了而已。
“回少卿大人,秋琳是死在了床上。”
“床?”
白嚴官撇向了房間里唯一的大床,那里,他還真沒去看過。
他走了過去,發現這就是一張普通的床,唯一的特點……也就大了一點吧。
不,等等!!
剎那之間,白嚴官眼眸微瞇。
他看向床上的被子,被子是黑色的,容易遮住許多痕跡。
但是此時此刻,他還是看出了不正常。
“白大人,你發現了嗎?”秦文遠走了過來,笑道。
“有點。”
白嚴官回了一句,然后右手伸向那不太一樣的地方。
那是被子的正中央,顏料相較于其他地方,顏色略顯深了一些。
因為是黑色的被子,普通人或許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但是他為大理寺少卿,長久生涯中,斷過得案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所以對一些細節的事情特別在意。
他摸了摸顏色較深的黑色被子,發現涼涼的,也冰冰的。
“水?”
白嚴官呢喃著,旋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眺望床的正上方。
上面,是黑白相間的天花板,容易遮蓋痕跡!
而在他細心的觀察下,竟是發現了一把匕首。
“看來,白大人已經明白了。”
秦文遠走了過來,之后轉身看向迷茫的眾人,指向天花板道:“諸位,請看那是什么!”
所有人眺望而去,卻發現很難看到東西,只有少部分人同樣看到了匕首。
在此刻,林左碌的臉色徹底變了!變得煞白!!
“秦公子,我發現了,那里有一把匕首!!”
“有匕首嗎?我怎么沒看到,真的假的?”
有人看到,有人看不到,言辭無法一致。
而秦文遠卻不以為意,他看了眼太陽,然后淡淡道:“還是那句話,時間差不多了,大家既然都跟隨我過來一趟了,何不再給一刻鐘時間?”
“一刻鐘時間?”劉有為詫異道:“那這一刻鐘里面,我們要做什么?”
“等!”
“等??”
所有人都非常不明白秦文遠為什么這么說,但是看到白嚴官已經是坐在桌子上慢悠悠的飲茶,也沒多問,紛紛等待起來。
一刻鐘后,“嗖”的一聲,眼尖的人看到一把匕首從天花板上滑落,準確無誤的刺中了被子中心。
而這,赫然就是秋琳當時被刺中的肚子位置!!
“臥槽,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有匕首滑落?!”
“天吶,我就說房梁上有匕首,你們卻不信!”
所有人議論起來。
而高陽公主此時的神色,也是松了口氣。
秦文遠慢悠悠來到床前,他拿起匕首,揚起來道:“大家不必太擔心,這不是真的匕首,只是我要我的手下去找大師做的假匕首。”
“這種匕首,重量與當時作案的那把匕首一樣,而之所以會有匕首從房梁上落下……”
說到這,秦文遠看向林左碌,就看到對方正在瘋狂的擦著冷汗,再也不復之前的胸有成竹。
“那是因為,林老爺動用了冰塊!”
說罷,秦文遠看向戌狗,淡淡道:“戌狗,帶下來!”
“是!”
戌狗連忙越到房梁上,將藏在房梁后面的冰塊拿了下來。
這是一個巴掌大的冰塊,目前正瘋狂地留著水。
劉有為看到冰塊,頓時驚呼道:“秦公子,是冰塊融化后匕首落下來的?”
“不錯。”
秦文遠點頭,他拿起匕首,淡淡道:“這把匕首,目前匕首尾巴纏了一根小繩子,這正是原本死死系在冰塊上,令匕首懸于房梁動彈不得的小繩子。”
“而等冰塊因為中午高溫融化后,沒了能夠壓住匕首的東西,它,也就落了下來,從而造就一場無需犯人在場,就可以做成的密室殺人案!”
說到這里,秦文遠笑容滿面的看向林左碌,“林老爺,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林左碌。
都看到了林左碌已然是雙腿癱軟,很是沒有儒雅的癱倒在了地上,臉上,更是流出非常多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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