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吃飽后松開口。
她嘴唇一離開伽米爾的皮膚，竟讓他內心一陣空落。
隨后，女王舔了舔唇角，一雙血眸一直鎖定著他的視線，像是狩獵者正看著自己的獵物。
“謝謝圣子大人的款待。”
蘇晚輕笑一聲，這話落在伽米爾耳中竟讓他覺得有些耳熱。
伽米爾收回手，這次卻沒有給自己施展治愈術。
“吾王喜歡就好。”伽米爾低垂著頭，手一落下便被寬大的袖口遮了個嚴嚴實實。
“多久出發？”女王問道。
伽米爾愣了愣，抿著唇輕聲說：“馬上。”
蘇晚眉心微皺。
現在的劇情究竟進行到哪一步了？
她偏頭看著伽米爾：“此次你從教廷出來，用的是什么借口？”
“星峰山脈的諾曼侯爵，十日前遭受了一場意外的襲擊，據聞是……血族下的手，”伽米爾說到這里抬眼看了看蘇晚，見她沒有什么其他的表情，這才繼續說了下去，“教皇讓我前來調查，剛巧我想要向女王獻上忠誠，于是便直接到了深紅之地，投靠您。”
“所以我現在離開，也并不會馬上回到潘帕斯，而是先要去星峰山脈，查看侯爵到底如何。”
星峰山脈？
好像在書中確實有這么一個劇情。
伽米爾去了星峰山脈，見了見當時還未死的侯爵，當天夜里，侯爵暴斃，轉而成為比血族還要陰暗垃圾的怪物——食尸鬼。
食尸鬼沒有理智，只有吞噬一切生物的欲望，并且同血族一般懼怕光明。
沒有人知道最初的食尸鬼從何而來，只知道這種生物的出現和血族有關。
但普遍傳言食尸鬼是人類轉化成血族過程中失敗的產物。
被系統往腦子里塞了主劇情的蘇晚卻知道，食尸鬼實際上是教皇暗中指派煉金術士研究的生物，他們這些年也捉了不少血族，一方面是想要活得長生的能力，畢竟即便是教皇這種極具光元素親和力的人類，也不能抵抗自然的衰老，另一方面，教皇也早就起了不臣之心，想要一舉顛覆潘帕斯王國的政權，自己坐上國王的寶座。
按照劇情，以賽亞也被教皇指派到了星峰山脈，用以調查侯爵之死，但實際上，教皇卻打著讓圣子有去無回的打算……
但教皇低估了同時擁有血族能力和光明屬性的伽米爾。
以賽亞沒能殺了他，反倒重傷瀕死，若不是女主出現，以賽亞恐怕會當場死在星峰山脈下的索爾森沼澤里。
但沒能殺了以賽亞，也給伽米爾徹底留下隱患。
而且……伽米爾也并不是無敵的，在與以賽亞的戰斗中，他受傷頗深，最后是拼死才回到了潘帕斯王國，找到了自己的下屬，畢竟那場戰斗，用兩敗俱傷來形容更加貼切一些。
隨后……教皇和圣子之間的裂痕更加嚴重，兩人連表面上的禮節都不愿意裝，徹底撕破臉。
蘇晚想到這里，看了一眼伽米爾，突然說了一句令他十分奇怪的話。
她說：“深紅之土外的太陽花開了嗎？”
伽米爾愣了愣，不知道女王問出這樣的問題是為了什么，但還是低頭恭恭敬敬的說：“路過時，我看見正欲綻放的花苞，經過幾日的太陽，想必已經開成一片。”
“漂亮嗎？”女王又說。
伽米爾點點頭：“……雖然不太符合血族的審美，但在人類眼中，自然是漂亮的。”
“是嗎？”蘇晚紅眸中有微光一閃而逝。
她偏過頭，看著窗外漆黑的景色，淡然道：“啟程吧，圣子。”
“我需要你在教廷里應外合，可不希望你現在就暴露，我只能告訴你，侯爵之事絕不是血族所為，你自去調查便是。”
伽米爾看著女王的背影，張了張口，最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沉默了一會兒，對女王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白色的披風在他身后打了一個旋，他走得好像一點留戀都沒有。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行走在陰暗的樹林，感受到四周靜謐且潮濕的氣息。
離女王越遠，他的心便越冷。
好像沒有什么東西能再次觸動他的心。
伽米爾一走，蘇晚便出了寢殿。
她抬頭看了看紛紛落在枯枝上的烏鴉，微微抬了抬手。
樹上的烏鴉紛紛開始興奮的揮舞著翅膀，擠擠挨挨的互相啄來啄去，全部都在爭搶著飛往女王手上的位置。
就在烏鴉們爭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只體型明顯比普通烏鴉大一圈的烏鴉從天而降。
它扇了扇翅膀，普通烏鴉們紛紛高聲叫喊著往后縮，最后又重新擠擠挨挨的落在枯樹上。
那只巨大的烏鴉以一種十分優雅的姿態落在了女王纖細的手腕上。
按照腦海中女王的記憶，蘇晚摸了摸這只烏鴉散發著光亮的黑色羽毛。
烏鴉瞇了瞇眼，渾身都透著極為舒適的感覺。
“跟著伽米爾，他若是有危險，通知我。”蘇晚輕聲說。
烏鴉胸膛抬得高高的，仰天長叫一聲，撲了撲翅膀往遠處飛走。
蘇晚看著烏鴉逐漸縮小的身影，眼眸微閃。
“吾王，您對他太過仁慈。”
萊恩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蘇晚毫不意外會在此地看見他。
“萊恩，如果他真的有他說的那般忠誠，那未來必定也是我們的一員，不要對他抱有成見。”
萊恩抿了抿唇：“……是。”
他看了看天色，沖著女王又說：“吾王，今日您需要進食嗎？”
那個該死的人類終于走了，吾王若是餓了，他也可以奉獻自己的鮮血！
蘇晚搖了搖頭：“不用。”
萊恩臉上頓時閃過失落的神情。
“……我很多年都沒有醒過來了，外面的世界變得怎么樣了？”蘇晚說。
回憶劇情的時候她想到了在書中成為食尸鬼的那些普通人類，又想到了被抓走的血族，他們成為了實驗對象，被統統關在潘帕斯王國地底黑市中。
血族的成員從很早開始就流失嚴重。
女王并不會對他們的行為有太多的約束，畢竟血族的生命實在太長了，若是只呆在深紅之土，千年萬年，是會發瘋的。
即便是女王自己，也偶爾會去外面的城市看看。
于是，有不少血族都會在成年（兩百歲）之后，有權利選擇出去歷練還是一直呆在深紅之地。
出走的血族這么多年積攢下來也有不少，女王和血族們也沒有具體統計過。
所以究竟有多少血族被抓走，蘇晚也是不知道的。
她想，不管是為了血族還是為了揭穿教皇的真面目，她都應該去走一趟潘帕斯王國。
如果她沒有記錯，以賽亞的把柄……他如此賣力為了教皇拼命，應該與食尸鬼有關。
“王，外面的世界還是那般，人類生活在苦難中，被愚昧支配，認為只有光明才能帶領他們走出貧窮，獲得救贖，”作為務實的血族，萊恩對那些低賤的人類認識頗深，“不自己企圖改變，而選擇信奉虛無縹緲的神，不是愚蠢是什么？”
“萊恩……你知道這些年，有多少血族失去了蹤跡嗎？”
女王的聲音那般冷靜，萊恩低頭想了想，這才說：“……是有不少。”
“你覺得他們不回來，是因為什么？”蘇晚又說。
“因為什么？有很多原因，有的血族忍受不了長生的痛苦，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有的血族被人類愛人背叛，燒死在十字架上，還有不少，大概喜歡漂泊無依的生活，不愿回到深紅之土。”
“那我若是告訴你……他們中有不少都被教皇抓住，成為有研究利用的工具，日日都活在煎熬痛苦中，你會如何作想？”
女王的話落在萊恩腦海中，跟驚雷一般。
他迅速抬起頭，看著她：“吾王說的，都是真的？”
“萊恩，你不信我？”女王微微瞇了瞇眼眸，似乎對于他的不信任感到冒犯。
萊恩單膝跪地，聲音有些發抖：“不是，吾王……我只是沒有想到……”
“那些該死的人類，該的教皇！竟然把我們當作隨意宰殺的牲畜嗎？！”
“王！我們的同胞都被關在哪里？萊恩一定掀了他們的老巢！”
蘇晚低頭看著他。
“這樣的熱鬧，不去看看豈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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