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寧墨現在表現出來的,就是一番要魚死網破的架勢。
他已經壓根不在乎他們的觀點和想法了,而是明擺著要讓他們做出個選擇——
是將他拖出去頂罪,一個人扛下所有;還是想方設法將他撈出來,大家皆大歡喜。
但是第一種情況...光是看寧墨現在的脾氣,就知道很難實現。
而第二種情況,簡直比第一種情況還要難實現...要是他們能將寧墨撈出來,那今天還聚在這里做什么...
但是此時沒有人開腔,哪怕這兩種情況都不切實際,也沒有人想做那個出頭鳥,觸了寧墨的霉頭。
會議室里沉默了許久,才有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輕咳了兩聲,緩緩開口說道:
“寧墨...如今的形勢,想必你也看得明白...要是我記得沒錯的話,你還有個兒子...今年剛成年?”
“如今的場面,需得咱們拿出壯士斷腕的決心,棄車保帥,才能度過這次難關...”
那說話的人是有望在官場上更進一步的,甚至據說已經有小道消息出來,他已經是上面某個崗位內定的接班人了...
因此,眼下這種局面,要說最緊張的,肯定是他了,而且他牽扯的還不是一點半點...
如果寧墨被查出來了什么和他的關鍵線索,那他也別想明哲保身了...
寧墨聞言,抬起頭看著說話的老人,目光靜靜地與他對視,兩人似乎在角力,但看最后的樣子,是寧墨先開了口:
“所以呢?”
老者一看寧墨開口說這話,心中也是一松,只要寧墨還能商量,就說明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
他沉吟片刻,做出一副沉痛的樣子,裝模作樣對著寧墨說道:
“事已至此,我們也很是痛心...但是,咱們總要為后來人想想啊...”
老者平時說話最喜歡裝腔作勢和人打機鋒,但眼下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幾乎要將自己的意思明擺著說出來了:
“寧墨,要我看,咱們不妨有些君子之風...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看如何?”
“在座的人的確曾經有些受你幫扶,有些也曾幫扶過你,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們這些人好端端的,遠比全軍覆沒的作用來的好。到時候你的兒子...我們肯定也會當成自家小輩來看待,你放心吧...”
老者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說著,一邊悄悄觀察著寧墨的反應,見寧墨低垂著腦袋,似乎是將話聽進去了。
一旁也陸陸續續有人附和起來,為老者說的話增加些分量,同時也是明里暗里在提醒寧墨:
“對啊,寧老哥,你放心,南佑那孩子本就出色,將來他擇業的時候,無論去哪兒,我們這些叔叔伯伯都會好好照拂他的...”
“對啊,我們這交通廳有個崗位就不錯,而且正是引進青年人才的崗位,我看南佑就很合適...”
“寧兄,這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情啊!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要我說,咱們當中哪一個出了事,其他人都不會袖手旁觀的,你們說是不是?”
其余的人雖然沒心思,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回答道:
“對啊...如今這個場面,實在是我們想盡了各種辦法,也還是無濟于事啊!”
“唉...確實是我們無能啊!寧墨,你也要體恤一下我們的苦心...”
眾人眾說紛紜,一時之間,會議室里除了此起彼伏的嘆氣聲,就是各種明里暗里勸說寧墨的話音聲。
他們說這么多,無非只有一個目的——
讓寧墨將所有罪責攬下來,消滅那些和他們往來的證據,將他們從此事中摘出來,并且堅決不承認和他們有過往來。
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從這場風波中脫身,和寧墨徹底脫離關系。
寧墨認真地聽著每個人說話,視線一一掃過每個人的臉...溫和的,激烈的,嘆氣的,張揚的,心虛的,放縱的...
眾人各異,但今天為了這同一個目的,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想讓他主動站出來。
為了他們殺身成仁,親自赴死。如果能在檢查組提審之前死,恐怕再好不過了...
畢竟,從檢查組里走過一遭,誰知道寧墨到底是咬緊牙關,還是已經偷偷招了。
他們對于寧墨,可沒有這種信任。因此對于寧墨最大的期望——
就是現在去死!
寧墨一直聽到最后一個人止住了話音,才不緊不慢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不存在的塵土,慢悠悠說道:
“諸位的意見,我會好好考慮考慮的。”
“當真?”
“自然當真。”
“但在此之前,我還有心愿未了。如果諸位能幫我了卻心愿,那自然再好不過。”
聽到寧墨松口,眾人都說不清內心到底是什么感受,驚懼混合著復雜,欣喜混雜著惶恐,一時之間讓他們心臟都有些疲麻。
“什么心愿?”
老者開口問道,目光恢復了如鷹一般的犀利,像是要在寧墨臉上鑿一個洞出來,好看穿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寧墨拱了拱手,似乎在給眾人作揖,一字一句鄭重說道:
“有兩件事。
其一呢,自然是我這檔案身份的問題。想必你們有些人早已知情。我要讓那人遭到報應。
其二呢,是舉報我的柴家和楊家,我也不想讓他們好過。至于如今動手是不是過于明目張膽,那就不在我考慮范圍之內了。、
反正,我只是個背黑鍋的。”
寧墨說完話,就毫不留戀地轉身,快步走出了會議室,順手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會議室內,眾人面面相覷,都在思考著寧墨提出來的兩個心愿的分量...
平心而論,這確實已經算不得艱難了,至少比起說服寧墨來,還要簡單不少...
于是,沒過多久,857就接到了上級的通知,方旸屬于重大刑事案件犯人,需要移送上級機關,處置權已經不在他們手里了。
至于方旸接下來的下場,也不是他們一時半會能夠打聽的,聽說上級很是重視這件事...
除此之外,柴家和楊家也沒好到哪里...
柴家柴詩月的小姑和小姑父因為拍的片子出現了嚴重的錯誤,已經被責令反省,停掉了手頭的所有工作。
而柴家其他的生意也都受到了影響,生意和資源可謂是一落千丈。
連帶著柴詩月,都被從熱劇的劇組里趕了出來,剛發布的定妝照已經換成了別人,演員表再也沒有她的名字!
楊肆為家因為勢力弱一些,受到的打擊就更大了一些!
楊父手上的數據公司都紛紛受到了各種調查,似乎不查出些什么來不罷休一樣!
而他們當年導致兩名學員癱瘓的事情,又被警方重新立案偵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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