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內，一眾宮人皆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張院正隔著一層絹紗替虞彌枕著脈，額頭上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須臾之后，在身旁的九五至尊一句不耐的質問下，被嚇得顫抖了一下。
“宸妃究竟怎么了？”
張院正聞言，立馬起身跪了下來，連連在地上磕起了頭！
“回……回陛下，微臣，診不出來……”
此話一出，徐良倒吸了一口涼氣！連妙手回春的張院正都診不出來，那得是何等兇險的病癥？
慕容彧眼睛瞇了起來，看著他的目光，像在看一個廢物。
“她現在如何了？”
聽著問話，張院正倒是松了一口氣！
立馬戰戰兢兢的回答：“回陛下，這正是微臣覺得奇怪的地方，宸妃娘娘并無不妥，只是鳳體虛弱需要靜養，除此之外再無不妥。”
……
待到殿內只剩下了他與虞彌時，慕容彧站在床榻邊，久久凝望著虞彌，不曾移開過一刻。
慕容彧小心翼翼的想要伸出手，觸碰一下她的臉頰，腦海中突然想起了剛剛她那如墜冰窖的樣子，便隨之停了下來。
此時，床榻上的人如蝶般的睫輕輕的顫動了幾下，睜開了雙眼。
“陛下，我這是怎么了？”虞彌問。
“沒事，只是體力不支暈了過去，是朕太折騰你了。”
慕容彧收回了想要觸碰到虞彌的手。
虞彌看著慕容彧帶著憐惜痛意的眼睛，心下便如明鏡一般。
但她還是佯裝生氣的樣子，嬌嗔的埋怨著——
“慕容彧，你以后不許再欺負我了，否則……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一股酸澀涌上了慕容彧的心頭，他極力克制著想要將人擁進懷中的沖動。
慕容彧的眼睛生的極好，平日里威嚴冷情，如今情緒都刻在了眼底，密密麻麻的只有“虞彌”二字，此刻看過去，饒是心如磐石的人，眼見了也忍不住心動。
慕容彧眼睜睜的看著虞彌起身之后，投入了自己的懷中，來不及阻止。
也根本不想阻止，他太想與她時刻緊貼在一起。
仿佛患了肌膚饑渴癥般的上癮。
【叮！攻略對象慕容彧心動值升至60%！】
“你答應的，以后不許再欺負我了，阿彧……”
眼見虞彌沒有再出現什么不適的癥狀，慕容彧這才不加克制的釋放出了內心對虞彌欲望的野獸，將她緊緊的抱在懷里。
物極必反。
那股百蟲啃噬的焚心之痛重新占據了他所有的感官，幾乎要將他湮滅。
極重的血腥氣充斥著鼻腔，慕容彧本想用內力壓下去，卻沒想要，剛提氣凝神！
“噗——”慕容彧吐出了殷紅的血液！
聽到了聲音的虞彌直起身來，看到臉色蒼白，掛著血跡的慕容彧，頓時整個人愣住了！
“阿彧！你怎么了？怎么會這樣！”
虞彌捧著他的臉，絲毫不介意那血腥氣，指尖輕輕的摸著他的唇角，眼底滿是擔憂與驚慌！
“阿彧，我去喊太醫來！”
她剛赤著足下榻，便被慕容彧攔腰攔住了。
“彌彌乖，朕沒事，只是看你暈倒，一時急火攻心罷了。”
時至今日，慕容彧若是再不明白其中的關竅，那他就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梁成帝了。
果不其然，等到虞彌遠離了他之后，那股噬心之痛才得以緩解。
***
暗夜。
呼延雪靈身穿著一身煙灰色的夜行衣，與白日的梅妃嬌俏形成了極致的反差。
望楚閣頂層，哪怕是建造的再好，年久不曾有人上來過，那呼嘯的寒風仍舊是透過油紙窗滲了進來。
在她拿出火折子點燃室內的燭光時，微弱的光亮迅速的將黑漆漆的環境填滿。
呼延雪靈沒有轉身，只是背對著門的方向，專注著手下的動作，淡淡的開口道：“來的這樣早啊……”
等到最后一只蠟燭被點燃，呼延雪靈吹滅了火折子，扔到了一邊，轉過了身子看向了門口處的慕容彧。
呼延雪靈與白日里并無什么分別，她向來是表里如一的人，因為她不屑于在任何人的面前去偽裝自己。
哪怕是在慕容彧的面前。
“看來，你還是怕了。”
聽著她篤定的語氣，慕容彧沒有否認，在呼延雪靈的面前，他也從不偽裝自己。
但是這并不表示他會接受她對虞彌所做的一切！
“你對虞彌究竟做了什么？”此時慕容彧看著她，早已分不清是對她的愛深一分，還是痛更深一寸。
呼延雪靈眼中的偏執的癲狂漸起，她毫無畏懼，根本不怕與慕容彧坦誠——
“做了什么？慕容彧，別怪我，若不是察覺到你對她動情，我也無從下手吶，是你給了我機會……”
慕容彧閉上了雙眼，不由的握緊了雙拳。心中悲涼漸起，那日在王府，終究還是逃不過她的雙眼，哪怕他對虞彌有多苛刻。
“靈兒……”
隨著這個稱呼，呼延雪靈的心微微地抽疼了起來。
“你可知我為何愿意放你出宮？”在呼延雪靈的面前，他從不自稱朕。這是連虞彌都不曾有過的專屬。
呼延雪靈心中突然涌現了不好的預感，她能感覺到，若是任由他把話說出來，那這星星點點的抽疼，一定會擴而大之，形成燎原之勢。
她才不要這樣！
所以她故意岔開話，回答他最初的那個問題——
“慕容彧，你知道南疆女子最擅長什么嗎？”
“種蠱。”
慕容彧的瞳孔瞬間緊縮起來，他拓步走向前去，捉住了呼延雪靈的手腕，將人拖到了自己的身前，如磨如琢的俊顏霎時變得陰沉可怖起來！
“你若敢傷她，靈兒，我必不與你善罷甘休。”
看著他為了另一個女人，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樣子，呼延雪靈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那肆意的笑聲，響徹整個望楚閣。
“呵呵哈哈哈……”
慕容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此蠱名為雙生蠱，一陰一陽相輔相成，相生相克。陽蠱在你，陰蠱在她的身上……”
白日里，呼延雪靈為什么非要等到虞彌伸出手才肯起身？
只觸碰的瞬間，便將那蠱，種在了虞彌的脈搏處，扎根盤虬。
慕容彧握著她的手掌不斷收緊著力道，可呼延雪靈就像感覺不到疼痛般，甚至還享受于這種痛意，時刻提醒著她，不要沉溺其中，時刻保持清醒。
“你們發作的時期也完全相反，只要相接觸，陰蠱便如墜極寒冰潭，直至陰寒至死，求生不得！至于陽蠱……想必你也嘗到滋味了。”
陽蠱——便是烈焰焚心，求死不能。
“阿彧……”
呼延雪靈忽然攀上了他的肩膀，踮起了腳尖與慕容彧交頸而對，緊緊貼著他的耳畔：“這本是情蠱……”
緊握著的手掌放開了對她的桎梏，在她喊出阿彧的時候。
“靈兒，她是無辜的，放過虞彌，你想要的一切……”
“誰不是無辜的？我不無辜？我的南楚不無辜？我的南楚子民也不無辜？”
呼延雪靈激動著嘶喊著！仿佛要宣泄盡心中毀天滅地的恨意！
那焚燒一切的恨意雙眸，死死盯著慕容彧！
“此蠱也不是無解，就看圣上如何割舍了……”
……
“雙生蠱，只要變成單生蠱，便不會相生相克，活下來的蠱自然毫無用武之地。”
“阿彧，選擇權在你。”
“這或許正是你們慕容家的宿命吧？”
“注定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
“愛美人還是顧江山，你父親選過一次，現而今……輪到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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