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三天，搜山的人已經撤離，山下的監控以及汽車的行車記錄儀上，都沒有出現沐歌的身影。
一個大活人，就這么憑空消失了。
盡管警察撤銷了對柯威的懷疑，放他回家，可是內心的譴責以及對沐歌的擔憂，讓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生活。
他的包里背著食物和水，在山里找了整整三天，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
這個不大的房子里，處處都有沐歌生活的痕跡，卻處處不見她的人影。
家里什么都沒有變，只是少了一個人。少了她，這個家就一點都不像家了。
他灌了一大口酒，吐字不清地嘟囔道，“沐歌，你在哪兒？”
“你找我？”
“沐歌！沐歌！”柯威看到面前的沐歌時，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只能紅著眼眶看著面前的人，“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你！”
“你找我做什么呢？你不是已經選擇佟子琪了嗎？”
柯威極力維護的謊言被戳破，讓他有一瞬間的慌亂，“沒有，沐歌，你相信我，我只要你！”
“因為佟子琪要去看日出，你就帶我去爬山。因為佟子琪腳崴了，你就把我一個人扔在半山腰。
柯威，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若是有來生，我不會再與你有任何交集……”
沐歌說完瞬間消失不見。
不再與他有交集……
沐歌不要他了嗎？
“不要！沐歌！”剛才無法動彈的禁錮消失后，柯威猛地坐起身，可房間中只有他一個人，以及手中的啤酒瓶和灑在地上的啤酒。
“沐歌，你回來，我沒有選擇別人，我只是被豬油蒙了心，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沐歌，沐歌！”
可房間中再也沒有回聲，剛才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又好像是他產生了幻覺。
“沐歌……”
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他幾乎是爬著去接的電話。
打車去了警局，那天在山上見過的小警察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示意他跟著進來。
“兇手已經落網，剛才已經交代他四天前在齒牙山上殺了一個女人。相貌特征與你報案的人相符。
短發，灰色衛衣，黑色工裝褲，黑白相間的adidas運動鞋。”
柯威想開口，卻發現自己嘎巴半天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一直提心吊膽，不想面對的噩耗在既成事實的那一刻，他只覺眼前一黑，人便失去了知覺。
沐歌沒有理會昏倒在警察懷里的柯威，她直接站到玻璃墻面外，看著警察審訊里面的犯人。
這個人在空間里被她折磨得差點瘋掉，四肢被砸斷，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地割下喂進嘴里，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又被靈泉液救活。
然后洗去關于空間里的所有記憶后，把他送到了警察的面前。
“人被我殺了，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尸體？當然是埋了啊，不然呢，你們也想嘗嘗嗎？”
“忘了，記不住了！”
“我就不說，你們能拿我怎么樣，殺了我啊！槍斃了我啊！”
里面的男人看似嘴硬，實則在他的記憶里，他將那個女人殺死后，吃了肉喝了血，然后將那尸體埋了，至于埋在哪里，他是真的記不住。
所以無論警察怎么熬，怎么審，就是審不出尸體的所在。
柯威昏迷了一天，他醒過來的時候躺在醫院里。
嘴唇干裂沒有一點血色，睜開的雙眼中布滿了紅血絲。
輸液管里的藥水有節奏地滴落，然后流進他的血管里，泛紅的眼中再度盈滿了淚水。
以往他生病的時候，沐歌都會不眠不休地陪在他的床邊，用手捂著滴流管，只為了流進他身體的藥水帶著一絲的溫度。
沐歌說外面的食物不健康，所以會親自給他熬養生藥粥，然后一勺一勺地喂他吃下去。
可現在，他的床邊再也沒有了那個人，那個怕藥水太涼，怕他空腹打針傷胃的人。
淚水終是克制不住，像決堤的洪水般洶涌流出，然后一發而不可收。
沐歌……沐歌……
“你醒了！”查房的小護士看了一眼轉身就走，“正好，我跟那個警察說一聲。”
而柯威無力地閉上眼睛，用拳頭死死地抵在胸口處，似在緩解心口的鈍痛。
“柯威，節哀。”
他睜開眼睛，看著面前的警察，“沐歌找到了嗎？”
警察抱歉地搖頭，“還沒有審出來。”
對于這一點，警察也很頭禿，這犯人連二十六年前偷看嫂子洗澡的事情都交代了，可死活都不說死者的尸體在哪。
“他為什么要殺沐歌，為什么？”
“他是逃犯，一直藏在齒牙山，平時就靠半夜出來撿一些游客扔的垃圾裹腹，那天看到落單的死者，就動了殺心。”
“什么意思？”見小警察欲言又止，他嘶啞著聲音追問，“我有權知道真相。”
“據犯人口述，他殺了死者后，吃了肉喝了血，尸體被就地掩埋。”
這幾句話就宛如道道驚雷將他劈得四分五裂，他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捏住，越捏越緊，直至碎裂、爆開……
沐歌……他的沐歌……陪伴了他整個人生的沐歌……被人吃了……
再度醒來時，那個小警察已經不在，病床旁的柜子上放著一個打包盒以及一個手機。
“26床醒了，那個警察走前給你買了碗粥，還給你留下一個手機。”
柯威哆嗦著將手機拿到手中，這是沐歌的手機，她的手機密碼是自己的生日，這么多年從來沒有換過。
可手機相冊里全都是他的照片，只有少數幾張合照里才能看到沐歌的身影。
微信好友只有幾十個，更是很少發朋友圈。
柯威翻看著，直到看見佟子琪發的那條朋友圈。
沐歌竟然有佟子琪的微信，那她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要去爬山的真正原因，也完全知曉他為下山所編造的謊言。
那天見到的沐歌，難道真的是沐歌……
“沐歌……沐歌……”喉嚨好像被人扼住，只能發出嘶啞的低吼聲。
痛苦、懊悔的情緒幾乎將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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