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亦歡將肩膀上的包取下來,低著頭,拉開拉鏈翻找著:“出來的時候,我特意做了準備,將藥和重要的證件都帶上了。怎么樣,我聰明吧。”
她笑了笑,笑得比哭還要難看。
邵修文看了一眼包。
藥只剩下幾板了,估計只夠兩天的量。
他按著她,在長椅上坐下,叮囑道:“我去給你買水,你在這里等我,不要亂跑。”
“嗯。我不會跑的,我還指望著你帶我離開江城呢。”
邵修文眼里閃過一抹沉痛。
他去買水了。
一是為了方便姜亦歡吃藥,二是因為......
他也需要一個人冷靜冷靜。
男人的脆弱和無助,不想在女人面前展示出來。
邵修文的拳頭攥得死緊,不停的咽著口水,反復的做著深呼吸,想將胸口的痛意給壓下去。
他的腦海里,不停的回放著她嘔血的樣子。
在私下里,她一個人到底承受了怎樣的痛苦啊!
姜亦歡靜靜的坐著,視線沒有焦點,雙眼無神,整個人都在放空狀態。
之前,她一直不敢挑明,總是在拖延,貪戀著和傅寒君在一起時的幸福快樂。
現在好了,鬧翻了。
看,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說幾句傷人的話,就行了。
傷害容易,和好才難。
邵修文折返回來的時候,看見她這么安靜乖巧的模樣,心底那股憐愛疼惜的感覺,更深更濃了。
完了,他想,他是真的愛上姜亦歡了。
他在心疼她。
“給。”他將水遞過去。
“謝謝。”
接過,吃藥,姜亦歡平靜的做著這些事情。
邵修文坐在她的旁邊。
他淡淡道:“你告訴我,要我幫你的時候,我很不理解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當我參與進來,一步一步配合你,完成你的計劃,我才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是吧,我很聰明吧。”
“傅寒君太愛你了。”邵修文說,“他要是知道你的病情,然后治不好,你死在他的面前,他......要么就瘋了,要么就跟著你一起去了。總之,會對他是致命的打擊,他這一生就毀了。”
“但是,你以現在這種方式離開他,裝作變心了,移情別戀了,他雖然也會痛,不過這種傷害,是可以用時間來慢慢修復的。雖然不保證能夠完全修復,起碼,他能好好的活著。”
“一生還這樣長,也許,在未來的幾十年里,傅寒君能夠接受別的女人。就算不能,他也不會因為你的離開,而尋死覓活,一蹶不振。”
不管姜亦歡是變心了,還是死了,對傅寒君來說,都是致命的。
可是,死,是改變不了的。
但變心,是可以接受的理由。
“你懂我就好。”姜亦歡吸了吸鼻子,“繼續配合我,直到......我死的那一天。”
邵修文看著空曠的馬路,問了一句:“出國后,我帶你去治療吧。”
“我不想人生最后的時光,躺在醫院里。如果我撐不住了,邵修文,我想選擇安樂死。在國外,安樂死是合法的,對吧?”
他皺了一下眉:“你能不能有點活下去的信念?什么死不死的,萬一有奇跡呢!?又不是每個得癌癥的人,都會很快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