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點了點頭，“倒是新鮮，這狗發青不找母狗，找姑娘……”
葉氏推了一下她的腦袋，“大姑娘家的，說這些不知臉紅。”
“西街哪個賣藝的姑娘啊？我昨日剛和皇叔去逛過，興許是我看過的呢。”顧涼好奇地說。
葉氏記不清了，平安上前一步道：“就是總蠱惑大雍男人出丑的那個，之前就在鄴京可出名了。不過今天一過……怕是會更出名……”
顧涼瞇起了眼睛，默不作聲喝了口水。
“不說她了。爹昨天去找娘了嗎？”顧涼岔開話題。
葉氏道：“昨兒沒找，方才找了。娘按你說的，把話傳給他了。他看著不大樂意。不過那一臉焦頭爛額，也撐不了多久。”
“娘回去便叫人去葉府傳信，眼下是關鍵時刻，只要給他施壓，他便能想到母親的法子，著急的時候是不會細想的。事成也容不得他后悔了。”
葉氏點了點頭，笑了聲說：“此事若成了，你二伯父必定厚謝你。閩樂自從進了戶部一直沒什么出頭的機會，若此事辦得好，興許能小升一級。”
“五表哥第一次做這樣的大事，還需一個幫手。都察院監察御史中有一人叫祁謹言，我以為他可以幫五哥去要賬。”
“狀元郎？”
葉氏不是傻的，腦筋一轉，頓時想到，“這祁謹言莫不是……”
她指了指隔壁，顧涼微微點頭，“此人草根出身，但行事作風一向犀利，五表哥的性子還是軟了一些，二人合作成事的速度更快。我怕外公那里等不得。”
二人談完以后，葉氏便趕緊回去給沛國公府遞信了。
快到黃昏，晚風清涼，拂開了葉氏馬車的車簾。
隨意一瞥，瞧見幾個兵馬司的士兵正拖著一條黑狗的尸體，往城外去，估計是要丟到城外幾里的亂葬崗。
葉氏掃了一眼，嚇的瞳孔一縮。
正好坐在窗口的平安也嚇了一跳，趕緊用身子壓住了車簾。
“這兵馬司的人也還狠了些吧……”
二人方才可是看見，那黑狗的腦袋上開了一塊，白花花的東西還混著血。
葉氏捂著嘴巴干嘔了一聲，板著臉擺擺手說，“傷人的惡犬，兵馬司做的也算大快人心。”
可實際上這一切卻跟兵馬司的人無關。
他們也不知道，這狗好好的怎么腦袋突然就爆開了。
過于血腥的一幕，也沒人仔細看，血淋淋的殘渣下，還攙著一只斷成半截的肉蟲尸體。
醫館內，阿沁娜面無表情抹掉嘴角的血液。
她體內的母蠱已經寄生很久了，子蠱身亡，她自己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但阿沁娜氣瘋了，她恨不得把那條狗剁成肉醬！！
絡腮胡端著藥走上來，擰著眉頭用家鄉話說道：“阿沁娜，樓下的大雍大夫說，這個藥要每天抹在傷口處，還要觀察你的情況，若是有異狀，說明你被那條瘋狗感染了，若是沒有，便是安全的。”
翌日朝堂之上，再次有官員提及賑災一事，顧臣燁頂著壓力站到殿中。
“陛下，戶部錢銀實在不夠，請再給微臣一些時間，微臣一定……”
“給時間給時間！是不是要等緬南的百姓凍死餓死以后，朕再給錢銀過去給他們殮尸啊！”
皇帝勃然大怒，殿內剎那間跪了一大片，高呼陛下息怒。
顧臣燁緊張不已，額上豆大的汗珠滑落在地。
皇帝沉聲道：“朕再給你五天時間！若再拿不出賑災銀，戶部所有官吏通通問罪！”
皇帝離開以后，顧臣燁才顫顫巍巍從地上站起來，明明他還是壯年，此刻卻是一副蹣跚模樣，慢騰騰拿袖子抹著汗。
邊上的官員心生同情，忍不住上來說道：
“顧大人啊，實在不行便掏掏家里的底，先把銀子墊上，等陛下哪日高興，說不定就賞賜給你什么，把這銀子還給你了。退一萬說，眼下國難在前，為百姓出銀，您這戶部尚書應首當其沖啊。”
附近的官員紛紛點頭應和。
花的不是他們的銀子，他們倒是不心疼！
眼下掏還有什么用，顧臣燁本打算在皇帝未發怒之前主動掏這銀子，那樣皇上就會大贊他為自己分憂。
可現在皇帝動怒了，他掏錢也只是平息皇帝怒火，根本達不到以前的效果。
現在掏錢就是傻子。
顧臣燁心沉到了谷底，如今只能聽葉氏的了。
他看了眼周圍的官員，冷笑一聲道：“戶部錢銀告急，諸位之前問戶部借的銀子，是不是也該還一些回來，好馳援緬南？”
幾個官員表情都僵了。
其中一個說道：“顧大人，不是我們不肯還，我們若是有銀子，怎么可能欠著呢……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這時辰不早了，我得先回衙門去了，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呢！”
“是啊，顧大人你保重，還是多想想這賑災銀如何來吧！”
提及還錢，不一會兒太極殿內就空無一人了。
顧臣燁咬了咬牙，提步追上了沛國公府的二老爺葉洹，以商量賑災銀為由去了沛國公府，把事情談妥了。
雖說等同于把功勞拱手讓人，但顧臣燁心知，這要賬也不是一個好差事。
若葉閩樂要不來，等同于給他背鍋。
顧臣燁高高興興離開了沛國公府。
葉洹早就得了妹妹的話，絲毫不驚訝顧臣燁的上門，送人離開后，大笑著回了院子，命人將葉閩樂找了來。
“閩樂啊，你表妹可是幫了你一個大忙啊！”
葉閩樂自從進了戶部，被顧臣燁打壓的根本沒事可做，整日游手好閑十分抑郁。
眼下終于有了實事可以做，攥緊了拳頭滿臉沖勁。
“葉婉梅，你我夫妻一場！此事我若辦不好皇上肯定會斥責于我！惹了圣怒保不齊我官位不保，你便忍心看我落到這般下場嗎！”顧臣燁自然是夸大了的，希望葉氏能同情于她。
葉氏嘆息了聲。
“老爺何必這樣，妾身是真的拿不出銀子……”
顧臣燁憤然轉身，正要離開，葉氏話鋒一轉：“不過……妾身倒是有個主意給老爺。”
顧臣燁停下了步子，扭頭看向她，“什么主意？”
“戶部錢銀告急，賑災軍餉又迫在眉睫。平日六部百官問戶部借銀，如今戶部有難，他們也應出手相助。這以前借出去的銀子也該還回來了。老爺是戶部尚書，借出的錢銀夠不夠賑災數目，老爺比我清楚。”
顧臣燁黑了臉，這法子他怎么可能沒想過，但找那些官員還錢，哪有葉氏說說這么簡單。
戶部庫銀充足的時候，年年有人借錢，借完只當沒有這回事，他就是腆著臉上門去要，也會被趕出來。
而且……
要回了銀子怎么體現他這個戶部尚書，對賑災的貢獻？？
顧臣燁道：“你說的簡單，這銀子若輕輕松松能要回來，也不至于拖欠這么久！而且借銀的都是大官，我又不能與他們硬來撕破臉面，這法子不好。還是你先從鋪子里支些錢銀出來，我先去救急！”
“老爺若是同意，葉家有幾個小輩可以幫老爺去要銀。法子我只有這一個，老爺若是聽不進去，只管找別人借銀去吧。”
葉氏擺了擺手，一副不再多說的態度。
顧臣燁氣沖沖離開了。
葉氏懶得跟他周旋，人走以后趕緊去了鎮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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