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獵妖高校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理、哲學與我的世界觀》(上)
  “噩夢了?”

  寢室里響起蕭大博士熟悉的聲音:“……正好,時間差不多了,既然醒了,就不要再睡,起床去做早課。”

  鄭清睜著眼,盯著天花板上斑駁的墻皮,還有那塊用細線吊在半空中緩緩旋轉的銅鏡,一時沉默無語。

  夢境中的驚慌失措在安穩的真實洗刷下飛快消散,但身體的酸痛確鑿無疑的告訴他,昨晚睡夢中的辛苦。

  “喂,醒了就爬起來,別賴地下。”蕭笑走近,不輕不重的踹了男巫一腳:“馬上就要十月了,地上涼的很。”

  鄭清下意識打了個哆嗦,麻溜的從地上坐起。不是因為地上涼,而是因為博士那一腳讓他想起夢境中被科爾瑪學姐踹的那一下。

  不遠處,辛胖子與團團的呼嚕聲此起彼伏著,窗外隱隱傳來鳥雀嘰嘰喳喳的聲音。

  小精靈們兮兮叫著,捧著熱騰騰的毛巾、牙缸牙刷以及清水,輕盈的飛到男巫面前,示意他洗漱。

  男巫盤腿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魘著了?”蕭笑刷著牙,詫異的打量著男巫。

  鄭清自然不能告訴同伴自己昨晚糟糕的經歷——他敢打賭,如果自己如實陳述,肯定會被嘲笑‘鄭渣’一整天,不,一整個月的!

  他倚靠著六柱床,坐在地板上,半晌,才語氣深沉的答道:

  “周一到周五,我起床不代表我醒了;周六與周日,我醒了不代表我起床……靈魂與肉身的隔閡如此清晰,足以證明古典魔法理論的靈肉二象性具有廣泛的現實意義。”

  “不,你只是在犯懶。”

  蕭大博士吐掉漱口水,接過小精靈們遞來的腰帶,心平氣和的糾正道:“……犯懶可能與砂時幼蟲有關,但絕對與任何魔法理論都沒有關系。”

  砂時幼蟲也叫懶蟲,去年也是這個時間段,那些蟲子在學府中很是鬧了一陣子,鄭清為小精靈們治療使用的砂時王漿就是那時攢下的。

  只不過鄭清原本就不是真正討論什么見鬼的靈肉二象性的魔法理論,他只是想找個借口,規避博士的追問。

  看蕭笑不再糾結他的噩夢,年輕公費生立刻麻溜起身、洗漱。

  這種積極的態度一直持續到早課結束。

  “波塞冬今天怎么沒來陪你做早課?”蕭笑一邊幫他那只老烏龜擦掉殼上不知誰畫的涂鴉,一邊隨意問了一句。

  “唔,可能在睡懶覺吧。”鄭清含糊的回答著——他總不能告訴蕭笑那只小狐貍大概率正在青丘公館撲蝴蝶——同時往空中指了指:“那是什么?是沖我們來的吧!”

  半空中,一只巨大的紙鶴正盤旋著,伸長脖子尋找自己的目標。

  蕭笑丟下手中的烏龜,站直身子,抬起胳膊,打了個唿哨。那只紙鶴撲棱著紙折的翅膀,不慌不忙的落在了矮個子男巫的胳膊上,輕輕叨了叨他的眼鏡腿。

  “最新一期校報,”

  博士扶了扶眼鏡,拆開紙鶴,只留下頭版,將其他幾張丟給鄭清:“……昨天胖子不是說姚教授在校報上刊了一篇文章么,我很感興趣。”

  鄭清聳聳肩,接過那幾張‘多余’的版面,并沒有打開,而是擠到蕭笑身旁,與他一起看起了頭版。

  頭版以巨大的篇幅刊登了姚教授的署名文章——《真理、哲學與我的世界觀》,但這片文章并非頭版唯一的內容,在報紙右下角,還有一篇不起眼卻又很醒目的豆腐塊通訊。

  鄭清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篇通訊上。

  通訊內容很簡單,宣布愛瑪教授接替石慧女士,成為第一大學新任副校長,在這條消息的后面,提及了愛瑪教授成功進階(準)傳奇階位后,巫師聯盟大巫師會議發來了賀電。

  “準傳奇是什么階位?”鄭清第一次聽說這種劃分。

  “就是進階傳奇失敗的委婉說辭。”蕭笑難得顯露出幾分尖刻,停了停,才補充道:“就像字面表達的意思,比大巫師稍強卻又并非真正的傳奇,介于頂尖大巫師與傳奇之間……因為在進階儀式中窺伺過傳奇的風采,所以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了幾分傳奇巫師的威能。嗯,甚至不能排除有施展一兩道傳奇魔法的能力。”

  “愛瑪教授,”鄭清目光在這篇通訊上最后停留了幾秒,微微嘆口氣:“……真是可惜了。”

  卻不知是在可惜愛瑪教授進階失敗,還是可惜姚教授沒能成為第一大學的副校長。

  “你們的早餐!”遠處傳來辛胖子的喊聲。

  沒人搭理他。

  鄭清與蕭笑站在草地邊緣,一人抓著校報頭版的一邊,兩個腦袋擠在一起,專注的讀著老姚那篇文章。

  當胖子氣喘吁吁跑來,看到這一幕后,先是恍然,旋即臉上露出一絲好奇:“老姚那篇文章?勞駕,你們誰看完給我解釋解釋?……雖然昨天編輯部就拿到底稿了,但老實說,我讀了好多遍,一直讀不進去……讀完腦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里面寫了些啥。”

  依舊沒人搭理他。

  鄭清吸了吸鼻子,順手從胖子懷里的紙袋中摸出一個肉包,同時伸出手指,指在自己讀到的位置,一字一句繼續讀了下去:

  “……在境界高深的魔法師之列,你很難找到一個沒有理想信念的巫師。但是,這種理想信念與普通巫師的理想信念不同。”

  “對于凡俗夫子而言,他們一方面希望獲得真理的垂青,另一方面又害怕世界真相帶來的沖擊。這種感覺類似于孩子對其父親感情的升華。對于真理,巫師們與祂在某種程度上建立起一種私人聯系,無論這其中有多少理想與信念的因素。”

  “但‘我’卻癡迷與所有這些聯系中的因果,于‘我’而言,未來與過去一樣,都是必然的和確定的。理想不是神圣的,而純粹是理性的事情。”

  “……‘我’的理想與信念是以這種形式出現的:對自然規律性的和諧入神般著迷,這種和諧揭示出了一種如此深邃的理性;與此相比,巫師們一切有意義的思考和安排都只不過是其微乎其微的反映。只要‘我’能夠掙脫本能欲望的奴役,這種認識將是‘我’生活和探索的指導原則。毫無疑問,這種認識與各個時代的魔法天才所共有的認知是密切相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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