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瀾懷胎已有六月,加之是雙胎,肚子定然已經很大。
而從一開始,她的胎象便不是很穩,如今月份大了更是危險,不敢讓她受任何刺激。
若叫她知曉周泊序受傷,她必擔憂難安,可相隔千里,除了傷神傷身外無濟于事。
周泊序便是不說,姜舒也心有分寸。
風還在刮,打在臉上凜冽似刀割般生疼。
郁崢微瞇著墨眸,緊盯著前方戰局。
忽然,郁崢看到空中有零星白點隨著寒風墜下。
郁崢伸出手,任由白點打在手上。
微小圓粒,潔白晶瑩,觸手冰涼。
是霰。
漸漸的,霰越來越多,像是從天撒下了無數鹽粒一般。
“又下雪了!”將士們激奮不已。
他們不是喜歡雪,而是一下雪,宜城天氣便會持冷,利于作戰。
本以為雪已化完,宜城天氣會逐漸變暖的南延人,見到突然降落的霰后,心中頓生驚惶。
蕭凜更是惱的仰頭罵天。
他苦心籌謀多年,好不容易爭取到出兵大昭的良機,卻被老天一再捉弄。
他不明白,天道為何要偏幫大昭。
蕭凜氣的額頭青筋凸跳,恨不得一劍把天捅破。
然在天道面前,人類實在渺小。任憑他再厲害,也奈天無何。
“王爺,現在怎么辦?”右將軍謹聲請示。
若再硬戰下去,南延大軍將傷亡慘重。
蕭凜怒道:“本王就不信,多年不下雪的宜城,今年會一直下雪!”
“可……”右將軍斟酌著小心道:“再繼續交戰下去,我軍恐承受不起了。”
“左右消耗大昭糧草的目的已達到,不如先撤回南延邊境,等天氣徹底回暖后再一舉攻破宜城。”
撤軍?
說什么蠢話!
南延費盡心力才占據長嶺山,怎么可能后撤。
蕭凜怒瞪了右將軍一眼,問近衛道:“何時立春?”
近衛被問的一愣,趕忙去查詢。
片刻后,近衛返回,回稟道:“后日。”
蕭凜聽后咬牙道:“再堅持兩日,我就不信,等立了春,宜城還能下雪!”
“是。”右將軍也知撤軍事關重大,只能應下。
霰越下越大,近衛拿來傘給蕭凜撐上。
蕭凜遙望著對面高地上,同樣撐著傘的郁崢,目光極其陰鷙。
待他攻破宜城,定要親自擒住郁崢和周泊序!
沒有收到撤令,兩軍還在繼續交戰。
晶瑩剔透的霰噼里啪啦落下,打在傘上發出悅耳聲響。
郁崢垂眸,見地上已積了薄薄一層,抬腳一踩,松脆易碎。
不是雪,亦勝是雪。
有了這場霰,宜城便能再多冷上一段時日。不論是作戰還是休養,都于大昭有利。
然這場霰并沒有持續太久,不過一個時辰便停了。
侍衛收了傘,郁崢仰頭看著干干凈凈的天空,擰眉沉思。
天氣瞬變,果然不能過于依賴。想要對抗南延,還是得想出可靠之法才行。
否則便是天道再怎么偏幫大昭,天氣也終有回暖的一天。
郁崢沉嘆口氣,凝神觀察戰局。
對面的蕭凜,見霰這么快就停了,面上露出得意笑容。
“本王就知道,天道不會一直站在大昭那邊。偏幫大昭那么久,該佑南延了。”
蕭凜信心十足,對拿下宜城志在必得。
又是一日鏖戰,直至天色將沉,郁崢才下令撤軍回城。
將士們回到軍營,后務營立時忙活了起來。
郁崢和周泊序聽眾將領匯報完戰情,用過晚飯又同眾將領議事。
連戰兩日,大昭和南延都傷亡慘重。雖大多將士只是輕傷,但也需休整養傷。帶傷上陣,實非明智之舉。
是以一番商討后,郁崢下令暫且休戰。
天氣再利于作戰,也要適度,否則便會適得其反。
夜色漸深,姜舒一直在營帳中耐心等著。
終于,營帳掀開,郁崢緩步走了進來。
“忙完了嗎?”姜舒立時起身迎上。
郁崢點頭,接她一道回將帥府。
周泊序的腿受了傷,走路十分不便,下馬車后郁崢將他背回院中。
一開始周泊序是不同意的,說不合規矩,讓侍衛來便可。
郁崢道:“這里不是上京,沒那么多規矩。放心,沒人參奏你。”
頓了頓,郁崢又了一句:“就當我還你了。”
周泊序一聽,順從的趴上了郁崢的背。
“還什么?”姜舒在一旁好奇問。
周泊序低笑了聲,簡短道:“阿崢十歲時,從馬背上跌下摔斷了腿,是我背他回去的。”
原來如此。
將周泊序送回屋,吩咐下人好生照看后,郁崢和姜舒回院歇息。
累了一日,清洗后兩人躺到床上,姜舒卻睡不著,心里記掛著周泊序受傷一事。
“夫君。”姜舒靠在郁崢胸前,往他懷里鉆了鉆。
郁崢擁著她,低應了聲。
姜舒悶聲道:“你若不得已也要親自上陣,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郁崢一聽,便知她是被嚇著了。
寬大手掌輕拍著她的肩背,郁崢溫聲道:“我會的,別多想。”
姜舒抿了抿唇,沒有應聲,顯然是難以寬心。
郁崢輕啄了下她額頭,溫柔安撫。
在聽到郁崢說他武功比周泊序厲害,不會像他那般輕易受傷時,姜舒終是破郁為笑。
“別擔心,念著你和子宥,我定會護好自身。”郁崢說著,又吻了她一下。
“嗯。”姜舒應了聲,摟著他的腰身道:“睡吧,我知道你累了。”
郁崢嘆了口氣道:“的確是累了,但現下卻睡不著。”
“為何?”姜舒不解。
郁崢抓著她的手道:“你招惹的,得負責。”
為了哄她,又是親又是抱,她還不時在他懷里輕蹭,惹的他氣血翻涌。
姜舒會過意來,磕巴道:“可已經很晚了。”
“嗯,所以不能再浪費時間,得抓緊。”郁承從善如流。
姜舒羞聲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明日不行嗎?”
“不行。”郁崢語氣果決。
與其任她胡思亂想難以入眠,不如做點什么讓她忘卻,歡愉后睡個好覺。
郁崢言出必行,不再給姜舒猶豫的機會,快速剝了她的寢衣,翻身吻上了她的唇。
“唔——”郁崢吻的灼烈,姜舒只覺呼吸都有些不暢了。
肌膚相貼,兩人的身體都迅速滾燙起來。
“舒兒……”郁崢啞聲低喃,擁著她融為一體。
屋中寂靜,只剩下低沉的暖昧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