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破曉霞光透過窗幔灑進木屋,旋即便重歸黑暗。
暗沉魔云渲染了深藍天穹,使得那絲破曉黎明重新被濃郁烏云悄然吞噬,見不到半點晨輝。
仿佛時光倒轉重歸夜幕。
沉悶魔音過后,天地靜謐若幽,至少陸峰所在的這塊范圍聽不到半點動靜,安靜得可怕。
換作尋常人,宗門忽地迎來這么個重量級的貴客,肯定要出去一探究竟,目睹其尊容。
然而某人明顯不在此列,瞅見窗外黯淡無光一片幽靜,他也樂得如此,索性重新躺回床上,想借機睡個回籠覺。
老天都在幫忙改變天色,他若不抓住機會,豈不是辜負老天爺的良苦用心?
管他是誰呢,人家是來拜訪宗門的,又不是來拜訪自己的,沒必要湊這個熱鬧。
叮叮哐哐一晚上,得到片刻寧靜的某人終于露出安詳的笑容,半只腳進入夢鄉。
然而,沒等他后半腳踏進去,繼雄渾魔音之后,天地間似有一抹浩然白芒乍現,拂過諸峰山脈,在每個人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耳畔傳來似有似無的悠揚鳴叫,猶如清晨打鳴的公雞,神不知鬼不覺悄悄趴在陸安耳邊喊他起床。
甚至還有不絕于耳的回聲。
可陸安仍是無動于衷。
聽到是聽到了,可那又如何呢?
我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躺平,打死不下地走動,你能拿我怎樣?
爺傲奈我何?
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拉過被子蓋住腦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睡圣賢覺。
管你外面鑼鼓喧天,今天這覺他睡定了,耶穌也攔不住!
“咚咚咚!”
“開門起床啦陸老爺,粗大事啦!”
久無動靜·jpg
門外動靜見某人許久沒回應,不死心的繼續敲擊,鐵了心要和他杠上。
三分鐘后,木屋里的大床上,一具尸體垂死病中驚坐起,像個僵尸掀開白布彈起身,面無表情轉身穿鞋,神色平靜的打開木門。
不出他所料,門外制造噪音之人正是趙妖妖,也是大半夜叮叮哐哐擾民的罪魁禍首。
陸安面無表情的開門,眼神莫名的上下打量她片刻。
此時的趙妖妖身上只有一件露臍背心,一雙白皙長腿從家居熱褲里伸展而出,暴露在空氣中。
搭配她媚骨天成的妖嬈氣質,這身裝扮無疑非常魅惑,彰顯說不出的動人嫵媚。
出于鑒賞的角度,陸安反正是多瞅了幾眼。
滿分十分,他陸某人能給個八分,剩下兩分缺在性格上。
“誒,陸老爺你終于醒啦?”
看見他出來,趙妖妖收回正欲敲門的爪子,驀然發現陸安的視線似乎在自己身上游離。
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輕輕撫摸她的肌膚。
短暫愣了兩秒,趙妖妖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側過俏臉面露揶揄之色,叉住小蠻腰打趣道:“嗯哼~看夠了嘛陸老爺,本美女姿色不錯吧。”
“給你說嗷,就本美女這顏值,這身段曲線,嘖嘖嘖,要是出道進娛樂圈,那不出兩年也是個國際巨星呢。”
害羞什么不存在的,她甚至能反客為主,反過來調戲陸安!
“好康吧,是不是想上手體驗體驗吖?瞧瞧這單馬尾,這順滑感,不做點什么可惜了。”
見左右無人,趙妖妖索性直接開始飆車,速度一百八十邁火力全開,就差將車輪碾陸安臉上了。
“怎么樣?只要998,就能——嗚哇!”
她還沒說話,粉毛腦殼就猛地挨上一記暴栗。
“是挺好看的,不進廠打螺絲可惜了。”
陸安擦了擦拳頭,他剛剛確實是在欣賞,但同時也在物色該從哪個部位下手。
能讓她挨個大的。
“大晚上開始就叮叮鐺鐺擾人清夢,你到底哪來的勇氣敢單獨出現在我面前?”
“陸老爺你好狠的心吶,連本美女這種大美人都能下得去手。”
陸安這一拳不痛不癢,頂多讓她微疼個幾秒。
自知理虧的趙妖妖目光幽怨,像個受惡霸欺負的黃花大閨女,實際上心里已經在醞釀報復計劃。
“不僅能下得去手,我還能下得去腳!”
“那其他地方呢?”
“照樣。”
陸安聞言眉頭一皺,思考半天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說不出來。
“你剛剛是不是在開車?”
終于琢磨出點味道,他狐疑的看眼趙妖妖,感覺自己好像上套了。
“沒有,陸老爺你思想怎么如此不健康呢!現在不可以澀澀!”她臉不紅心不跳的雙手比叉,甚至還倒打一耙。
“筱然她們呢?咋就你一個?”
沒搭理她的騷話,陸安簡單感知一下附近環境,周邊只有個在河底睡覺的小人魚,至于衛筱然和薩米莎則沒看見。
沈璃也不在,她好像晚上就走了,說是去書閣查閱資料。
“晨練吖!”
趙妖妖在他旁邊用幻術具現出一張躺椅,悠然自得的躺上去,展示出一身美好曲線。
“那你干嘛不去?”
“嗨呀~本美女又不是運動系類型的,不擅長那個啦。”
開玩笑,要她這個跑五百米就氣喘吁吁的選手去晨練,那和要她命有什么區別?
光下山上山一個來回她就夠嗆,能累個半死。
薩米莎那運動量是她妖妖大人遙望而不可及的。
“話說你找我出來干嘛?”
接二連三被打擾,陸安也睡不下去了,索性就搬來張小板凳坐到她旁邊,凝望重新恢復光明的云穹活動筋骨。
“來不及啦,剛剛那個大佬已經走了,你是沒看見哇,那大佬胸膛烏漆麻黑的,像是套了個烏金軟甲,皮膚紋理和巖漿一樣,火紅火紅的!”
“最最最特別的,他額頭左側有個黑紅魔角,和牛角一樣,看起來不像好人,隔老遠我都感覺到他那氣質非常狂躁。”
“就和昨天陸老爺你在煉心幻境里一樣,渾身上下充斥危險氣息。”
想到自己之前所見,趙妖妖仍是一臉心有余悸,不自覺的蜷縮白皙玉腿。
“天魔死獄的獄主嘛,人如其名。”
雖然沒真正見過,但從趙妖妖的只言片語里還是可以構造出一個大概形象的。
二人并不知道,就在她們聊天的這會功夫,萬象法天宗的宗門大殿里已經群龍會晤。
五大天宗掌門共聚一堂,重要性不言而喻。
不過準確點說,應該是四大掌門。
因為天巧造化宗并非真人前來。
他的位置上,只有一顆流轉銘文的懸浮球,投射出一道文質彬彬的儒雅男子。
看起來普普通通,杏黃長衫垂落腳跟,一副類似眼鏡框的精密造物掛在左眼上,笑瞇瞇的無奈向在場三人一獸道歉。
“宗門瑣事纏身,無法真身前來赴會,還請諸位海涵。”儒雅男子苦笑道歉,嗓音有種明徹玄理的磁性。
“無妨,白兄能來就好。”
端坐中央的北辰烈倒不在意,只要能赴約,是不是真身都無所謂的。
畢竟只是個會議而已。
“哈哈哈,吾早些年就說過,你那破機關城看起來大,實則太過精密臃腫,沒人看守早晚要年久失修!”
儒雅男子側邊忽地傳來爽朗大笑與沉悶的拍擊。
就見一名五大三粗,身材極其魁梧的“人形暴龍”正拍擊身下玉座,在扶手上留下深深的掌印,竄出幾縷深黑“火苗”。
仿若輕甲的黑紅寬袍隨意套在身上,敞開形似焦炭的胸膛,漆黑狂發肆意披落,彰顯他放蕩不羈的狂躁氣質。
頭頂一根魔氣深深的銳角,怎么看都不像純種人類。
“你有點過于聒噪了魔無道。”
牛角大漢神情一怔,旋即看向聲音來源地,無奈閉上嘴巴:“好好,就依鶴祖你所言,不過吾倒是好奇,萬獸仙山怎么會派你過來。”
“月祖它們尚未蘇醒,自然是由本座前來赴約。”
清冷女音主人乃是牛角大漢正對面的一頭仙鶴,單爪落地,周身云霧朦朧,看不清它的具體容貌。
只能依稀看見在那云霧之中,有一雙天青神瞳若隱若現。
“二位且先靜一靜,莫要忘記我等前來所為何事。”
就在話題逐漸歪曲的時候,仙鶴旁邊有溫柔似水的柔音輕響,猶如山泉溪水緩緩流淌,以輕柔音律安撫人心。
這是一位身披霓裳羽衣的妙齡女子,羽衣仙清綴翠,風姿卓越,舉止端莊優雅,輕顫睫毛似懸綴露珠,即便雙眸緊閉,也無法掩飾她美艷不可方物的絕世容顏。
“谷主所言極是,題外話便暫且說到這吧,吾等該談正事了。”
北辰烈一開口,其他四人紛紛側頭看來,安靜等待他娓娓道來。
“此次吾邀諸位前來,便是想一同商議出世時機。”
沉吟片刻,北辰烈看向懸浮球上的投影:“如今的祖星,想必白兄已經有所了解吧。”
“嗯,古云子已經全數告知于我,是個有趣的時代,那些名為科技的產物,和我宗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有些旁枝末節仍一知半解,還請北辰兄幫忙解惑。”
儒雅男子頷首,毫不掩飾自己的濃郁好奇。
對于他的反應,北辰烈等人也已經習以為常。
天巧造化宗基本上都是這種人,特別是對與機關術有聯系的未知產物,見到更是走不動道,已經司空見慣了。
“既然如此,那吾便從頭講起吧。”
放眼在座四宗代表,只有天巧造化宗因為古云子的原因多少了解一點,其他三位掌門人則是半點信息都沒掌握。
想要和他們正常交流,就得把一些基礎信息傾囊相告。
于是乎,在整個封閉的宗門大殿內,五宗掌門開始了不可告人的密談。
經過五方友好的協商,最終決定盡快出世。
實際上也就這幾天,關鍵還得看萬獸仙山那幾個獸祖啥時候蘇醒,想來應該不超過十天。
與此同時,陸峰。
“話說陸老爺你知道嘛,你現在出名啦!”
趙妖妖翹起二郎腿,一邊嚼泡泡糖一邊吹泡泡:“昨天煉心幻境一戰,搞得現在很多師兄師姐都在談論你,還有不少找我打聽情報的呢!”
“哦,然后呢。”
陸安表現得很淡定,他一個新弟子成為第四道傳,這事本身就足以引起劇烈轟動,也在情理之中。
“還然后?!你知不知道他們現在叫你什么?”
“叫啥?”
“武瘋魔!簡稱武魔!”
“?”
“鑒于你在煉心幻境里當滅世大魔王毀滅世界,所以就榮獲此稱號咯。”
趙妖妖無辜攤手,這稱號可不是她取的,具體源頭已無法查清,反正現在已經公認了。
“不過沒關系,蘇師姐她們也有各自的稱號,不是就你特殊。”見陸安臉色有些難看,趙妖妖以為他心生不滿,不由寬言安慰。
“不是這個原因,我在想這種尬b名字是誰取的,聽起來就有螞蟻在爬。”
“有嘛,本美女倒覺得挺應景的。”趙妖妖吹個泡泡,伸手召開自己養的虛空水母,抱在懷里當枕頭:“話說回來,真沒想到陸老爺你失去我們后居然那么可怕。”
這句可是實話,沒有半點違心之言,畢竟先前那幻境有目共睹。
“無可厚非,伴隨修為越來越高深,一步步往非人的道路上登高邁進,過程難免會失去本心迷失自我,而你們便是我給自己設下的最終防線。”
化身白嫖黨伸手要來一顆哈密瓜泡泡糖丟進嘴里:“保護你們也是在守護自我,確保自己不會因力量而迷失。”
“而這道最終防線一旦崩斷,后果你們也看到了,誰阻我我殺誰,不論身份乃至種族。”
自古以來因為力量、權利而迷失自我的人數不勝數,陸安自認為自制力夠強,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特別是身懷小輔助,一切生靈都可以變成他的源能,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無邊的誘惑。
但有這道最終底線存在,時時刻刻提醒他,便不會淪為力量的傀儡。
雖然自認為不是啥好鳥,但對生命的基本尊重還是有的。
“看不出來嘛陸老爺,你居然還會說這種情話,可給本美女感動壞了。”
趙妖妖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淚,故作柔弱的滿臉羞澀:“對本美女這種心腸柔弱的弱女子霸道宣言,這何嘗不是一種另類表白呢?”
陸安滿臉懵逼的扭頭看她,感覺自己好像又被拿來尋樂子了,沉默幾秒輕聲試探:“我以前有沒有和你說過,你害羞的樣子好像一條蠕動的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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