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捋清楚事情經過,正色道:“雖然沒有身體損傷,但我恐怕白老的心里收到了極大的損傷。”
孫啟明有些疑惑:“心里損傷?有什么人敢去惹我老丈人,他可是整個白莊最固執的人,甚至和白里正還是勝似親兄弟的關系。”
盡管很少見到白老,但孫啟明為了在他面前刷好感度,也是纏著白玲問清楚了許多有關白老的事情。
肖霖曉說:“他的確地位很高,更是所有人都知道白老的脾氣,不敢輕易招惹他,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
“在生死問題下,任何尊重都是虛妄。”
“生死問題?”孫啟明皺起眉頭,事情似乎并不想肖霖曉說得,不涉及傷亡。
恐怕她為了自己安心,少說了一些事情。
果然,當肖霖曉說清楚整件事,孫啟明也是瞬間暴怒。
因為那么一個破玩意,讓白老殿后,甚至小腿間都被河水里的石頭劃破了那么多處?!
行動不便的老人小孩們過去時,水坑里的積水還不算深,淺淺趟過去就可以。
壯年人們過去時,雖然水里已經飄起了許多石片和水草,但是因為他們行動迅速,步伐比較大,兩三下就鉆過去,也沒有因此受傷的。
只有白老,本身就行動不便,更是在水位最高的時候,河水流得最湍急的時候渡過。薆
而且因為洞口太小,只能讓小孩子扶著,若是換了大人只會兩個人都擠不過去。
孫啟明知道大哥白浪家的女兒白小茜,那孩子從小身子骨就弱,這種時候能自己順利過去就不錯了,更何況是攙扶著白老呢?
幸虧有肖霖曉在,不然,但凡耽誤了一秒鐘,這就是一場損失兩條性命的悲劇。
肖霖曉說完情況,就進了車廂內去找白玲。
剛一進去,她就忍不住屏住呼吸。
怪不得兩個人剛才在外面扯著嗓子對喊,白玲都沒有聽見。
原來是睡著了。
孕婦嗜睡,白玲更是因為擔心家里人而長期處于高度的緊張之中。
方才聽見孫啟明說擋在路中間的巨木時,更是心臟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又聽他說完肖霖曉順利地處理好事情,才放下心來,心跳漸漸平穩。
這一驚一乍的感覺也是消耗了她大量體力。
在路上,聽著外面的雨聲風聲,就像是進入了天然的白噪音環境,竟是真的不自覺睡著了。
肖霖曉著白玲的睡臉笑,坐下來,掀起半邊窗簾外面的路況。
著,心里的思緒卻是怎么也止不住。
更是長嘆一口氣,沉默許久。
讓老人小孩先走,有錯嗎?
對于人類社會和一個大的群體來說,這沒有錯。
讓弱勢人群先走,壯實的殿后可以更好的保存更多戰斗力和生命。
但如果對于每一個個體來說,犧牲自己保全他人無疑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是第一個離開的人。
甚至,就算是肖霖曉自己。
她捫心自問,如果自己家里沒有老人小孩,處在那個可以第一個逃命的情況下,自己會放棄機會,把它讓給其他人家的老人小孩嗎?
說實話,肖霖曉猶豫了。
從道義上來說,她會。
但她也的確會有自私的想法,會有自己的命更重要的想法。
那個男人按照整個人類社會的道德標準來說,他一定是道德底下之人。
但他也是更在乎自己的普通人。
肖霖曉想到此處,搖了搖頭。
自己沒有立場去譴責那個男人。
因為即便是她自己,也很有可能會做出這種選擇。
最多就是……
再也不和這個人接觸了。
如此自私的性格對他自己,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但對于任何和他會有接觸的人來說,一定是一件極具災難性的事情。
回頭要提醒一下白里正,這個人必須小心防范,否則很可能會害了整個白莊。
肖霖曉想。
這一刻,她的想法和白里正重合了。
白莊村民們經過剛才的事情,也是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即便再苦再累也不敢喊歇息。
只是稍微慢一步就有可能被沖入河流中,連尸首都找不回來。
如此恐怖的現實情況刺著每個人的后背,即使是明顯已經累到臉色發白的小孩子們都默默地走路,不敢吱聲。
白里正和白老說了幾句話,也知道他不需要自己的安慰。
白老擺了擺手,他就無奈一笑,離開了。
卻沒有去找自己的家人們。
而是來到不遠處,一個孤零零的男人背后,幽幽開口:“你是不是叫白飛鵬?”
白飛鵬似乎聽到別人喊他,疑惑地左右,又想著自己是一個孤家寡人,怎么可能有人找,便安心地繼續走路。
白里正也是不怒反笑。
這個小伙子,實在是目中無人。
他加高了聲音:“白飛鵬!”
白飛鵬這才聽清楚,瞬間轉過頭來。
臉上的戾氣在到白里正的瞬間煙消云散,只剩下諂媚的笑容。
“里正大人,您找我有何事啊?”
白飛鵬不禁想到自己剛剛在巨木另一邊喊住白里正的事情。
雖然當時白里正沒有理自己,但是他現在過來,肯定是因為方才的呼喚起了效果。
白飛鵬不禁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驕傲。
別人都沒想到這一茬,就他在里正路過的時候獻了殷勤,果然有作用!
不然,為什么不找其他人,反而找他呢?
白里正著白飛鵬臉上莫名其妙出現的驕傲神色,不禁有些疑惑。
他在想什么,怎么神色如此奇怪。
白里正沒有在乎這件事,只是板著臉反問道:“你認為呢?”
白飛鵬脫口而出:“是因為我讓您站在前面,您特意來感謝我的吧!”
白里正幾乎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感受。
先不說白飛鵬這個人的人品如何。
單就說白飛鵬讓自己站他前面這件事。
首先,是個人都能出來他在獻殷勤,想要在自己面前刷臉獲得好處,自己又怎么可能去挨這種腥臊呢?
況且,自己也沒有真正去站那個位置,又何來的所謂“感謝”一說。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