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霖曉。”
申樂抱著自己的衣服,站在床前,一臉警惕地盯著肖霖曉。
“你到底想做什么。”
肖霖曉坐在床上,扯了扯自己的被子。
轉過頭想幫申樂把被子弄好,就聽見她這樣說。
肖霖曉撇了撇嘴:“不識好人心。”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申樂生硬地說:“我會努力用自己的能力打動主人家。”
肖霖曉一臉奇怪地著申樂:“你真以為我想跟你一起睡覺是為了討論劇本?”
申樂一愣:“不然呢。”
肖霖曉努力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在心里勸說自己,她還只是個孩子,別跟申樂一般見識。
“這兩天縣城里住滿了災民,云逸郡主騰不出來太多房間給你們住。”
“我也不是吃不得苦的性子。”
“怎么,你想跟師兄弟們一起住?”
肖霖曉挑挑眉,明顯見申樂眼中劃過一絲厭惡。
卻還是犟嘴道:“為什么不行?”
“跟師兄挨著睡也沒問題?”
申樂徹底沉默了,咬著口腔內部的傷疤。
又是一股血腥氣蔓延開來,就連坐在床上的肖霖曉都聞到不對勁。
她嘆了口氣,伸長胳膊抓住申樂的手腕,稍稍使勁,讓她摔倒在床鋪上。
“你干什么!”
申樂連忙翻身爬起,頂著亂發狠狠瞪著肖霖曉。
她是比肖霖曉年紀長得,同厲行差不多年歲。因著姑娘長身子早,隱隱都有超過厲行身高的趨勢。
卻也架不住肖霖曉偷襲,摔倒床上,徹底連形象都沒有了。
肖霖曉嬉笑著她:“這回不咬嘴了吧。”
申樂一愣,扭過頭去不她,嘴里哼哼著:“管你什么事……”
但也默默地舔去傷口處滲出的血液,不敢再咬了。
好一陣子,她才低著頭,轉過身來。
“我……剛剛誤解你了,對不起。”
申樂跟肖霖曉道歉這件事,屬于一回生兩回熟。
白天憋成那樣才吐出一句話,晚上倒是說得極其流暢。
“謝謝你。”
她抬起頭來,情真意切地著肖霖曉。
肖霖曉眨眨眼睛,只說:“不用謝。”
她笑顏如花,像是夏日里盛放的花海般絢爛。
“我不幫你還能幫誰?”肖霖曉說:“這種事情,總是要女孩子來幫助女孩子的。”
那個高大的師兄——肖霖曉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單眼神就覺得奇奇怪怪。
就連肖霖曉這種五歲的小姑娘,對上他的眼神都感覺一陣惡寒。
更何況是常年與師兄弟們同吃同住的申樂。
或許申樂還不懂深層的含義,但身體自發產生的厭惡感是騙不得人的。
申樂抿住嘴,臉上似笑似哭,表情極其復雜。
“謝謝你。”她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肖霖曉只是笑,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鋪。
“來吧,該睡覺了,這么晚。”
“好,睡覺。”
申樂笑了開來,若不是有搖曳的燭火,肖霖曉甚至不見她眼底反出的淚花。
受苦了啊。
肖霖曉垂下眸子。
她所做的一切,她在這個陌生朝代跑前跑后拼死累活所做的一切。
不就是為了這些苦命姑娘們能同她以前一樣,過上好日子嗎。
先救一個,再救第二個。
然后慢慢地發展開來,慢慢地建立女學。
至少,可以給她們一條活路。
就像申樂現在這樣。
至少,無論去到哪里,憑借著自己唱戲的本事,也都能吃上一碗飯。
肖霖曉拽動床邊的繩子,帶著蠟燭上的裝置熄滅燭火。
月光穿過透薄的窗紙射進來,零零散散落在申樂臉上。
肖霖曉還不怎么困,閉上眼睛許久都沒有睡意。
她睜開眼睛,著床頂的雕花,又身旁的申樂。
申樂的呼吸已經平緩下來,陷入睡夢中了。
肖霖曉撐著胳膊她。
申樂的樣貌著實好。
肖霖曉想,雖然自己平日里自詡天仙下凡,那也的確是王婆賣瓜,全然比不上申樂的。
幾乎可以想想,她的父母也定然擁有著極佳的樣貌。
但在這個時代,美麗是一種過錯。
云逸郡主晚上私下找她聊過,略微解釋了榮祥戲班子不景氣的原因。
八歲的年紀就被東山省提督上。..
肖霖曉嘆氣,一方面,是那個提督著實太過變態。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申樂樣貌出眾,卻并無自保之力。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肖霖曉想著,回頭自己跟夏鶴鳴學武的時候,不知道能不能讓申樂也在旁邊一起學。
等等,夏鶴鳴。
肖霖曉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忘了一個人。
當初來縣城是夏鶴鳴送自己來的沒錯。
后來呢?
他人怎么消失了?!
進城時城門還沒開啟,肖霖曉和林貍是直接從當初的那個小洞鉆進來的。
然后就讓夏鶴鳴回了山間別業,說有事兒再喊他進城。
再然后就……徹底忘記有這么個人存在了。
肖霖曉扶了扶額頭。
完蛋。
夏鶴鳴走得時候,可是千叮嚀萬囑咐,有任何事情都一定要喊他去。
結果自己就把這么個大小伙晾在山間別業近半個月。
算了,肖霖曉想。
大不了回頭跟厲行說,叫他下次回京把夏鶴鳴也帶上得了。
這樣也能避免尷尬。
肖霖曉十分滿意自己的處理方式。
替申樂掖緊被子,肖霖曉再次躺進被窩里,舒舒服服地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
肖霖曉揉著眼睛,打開房間門。
抬頭瞬間和院子里抱著佩刀一臉冷漠的男人對上視線。
肖霖曉愣在原地,退回房間,關門,再打開。
嗯,沒有刷新,男人還在。
肖霖曉幾乎要罵出聲。
靠。
怎么說曹操曹操就到啊。
夏鶴鳴這個嘩——怎么來了!
不對,我害怕做什么。
夏鶴鳴是厲行留給我的侍衛,也就是我的手下。
哪里有上司害怕手下的道理!
肖霖曉想著,猛地推開門,理直氣壯地和夏鶴鳴對視。
甚至主動抬起手來打了個招呼:“早……早上好。”
一開口就泄了力氣,肖霖曉有些無奈。
自己怎么回事啊!
不要慫啊!
“山女大人早。”
夏鶴鳴冷冷地應著,面無表情。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