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和產婦都安頓完，林余聲就拖著殘腿讓肖大海接她回去了。
王虎也是許久之后才反應過來。
如果沒有林余聲幫忙，很可能就要一尸三命了。
他帶著家里的積蓄上門感謝，卻被拒絕。
林余聲自然不可能收他的錢財。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功德已積，哪里還需要錢財。
況且她其實也沒做什么，只是指導趙招弟用力而已——林余聲是這么認為的。
但無論怎么說，王虎還是固執地請求她收下。
林余聲只好曲線救國：“你現在還沒分家吧，這錢不止是你一個人的，還有你兄弟和母親的。如果是你一個人的心血我可能會考慮收下，但這是吸得你全家人的血，我怎么會要？”..
她話說得重，卻也極其管用。
王虎只能離開，從那之后許久沒再見過林余聲。
就連趙招弟除了月子之后登門道謝，王虎都沒有陪從。
哪曾想，他真的將林余聲的話放在了心上。
分家后，王虎打聽到林余聲在縣城當學徒，義無反顧地帶著全家奔向縣城。
結果不巧，和剛剛離開縣城的林余聲一家擦肩而過。
后來，幾個人在縣城暫時住下做工，攢夠路費，又踏上了前往省城的路。
分家分到的財產其實不少。
畢竟王家人雖是農戶，卻也是整個肖家莊最有錢的農戶，連肖里正都遠遠比不上。
結果一見到林余聲的面，不僅將所有錢都拿出來，還主動提出可以免費在湖上漁家做工。
著實給林余聲嚇了一大跳。
她還從來沒見過想報恩想得如此積極的人嘞。
白做工是不可能的。
不過湖上漁家的確也是缺人。
林余聲干脆就讓他們留下來，一個做賬房一個在后院廚房幫忙。
甚至還收拾出來偏房給一家人住。
他們買的是個四進大宅院，專門有下人房留出來。
只是肖大海一家子都是紅旗下生長出來的根正苗紅之人，不習慣有人在近旁伺候，干脆也沒找仆人，只請了兩位掃洗婆子幫忙。
就連月錢給的也是附近最多的。
而王虎一家得知是“下人房”，才終于安心住下來。
其實平日里，哪里有什么下人的活計要他們干。
就算是后院的雞鴨，那也是林余聲早起溜達著就喂完了，完全用不著別人。
畢竟身為苗大夫的關門弟子，她從來不會貪床。
否則錯過的課，苗大夫是不會給補上的。
是的，苗大夫也帶著醫館眾人來省城了。
至于嵩明縣縣城？有他的徒兒留著，倒也不必過多擔心。
林余聲著余明軒的笑臉，點點頭：“當然，去找弟弟妹妹們玩吧。”
又叮囑道：“要小心些，妹妹身子不好，別磕著碰著了。”
“知道啦！”余明軒歡呼一聲，立刻蹦跶出去。
余水水溫柔地著兒子的背影，卻是嘆一口氣。
“王新語這孩子也是可憐，胎里不足，被她哥哥王興文搶去太多養分，又遇上難產，一直到現在都沒能調養過來身子。”
林余聲也是搖搖頭。
畢竟是雙胎，即便在現代也危險系數極高。
能安全降生還活到現在，已然是萬幸。
說一句上天保佑都不為過。
她轉頭向肖霖曉，“曉曉，快中秋了，別忘記回肖家莊祭祀。”
“知道了知道了。”肖霖曉癟癟嘴。
每年端午中秋祭拜山神，是肖家莊這兩年興起的儀式。
她身為山女，是必須在場的。
這事兒啊，主要也是因為趙招弟當年難產留下來的流言。
肖霖曉當時還沒有能力徹底脫離山女的身份發展，只得絞盡腦汁地補齊漏洞。
她主動提出中秋祭拜山神的事情，還瘋狂地抽種田盲盒，終于再次抽到一次【天氣操控】。
在祭典上，兩聲晴空霹靂，終究坐實了她山女的身份，也借機解釋了她在外面來回跑的事情。
“是山神大人的要求。”肖霖曉當時是這么說的。
結果這個儀式，現在卻成了捆綁住肖霖曉的枷鎖。
她想要往其他地方發展自己的商業版圖和娛樂帝國，卻又礙于需要回肖家莊祭祀而不能走太遠。
就連舉家搬遷省城這件事，也是肖家莊多次召開宗族會議才同意的。
肖霖曉當時真的很想一走了之。
只可惜，她在肖家莊還有田地種著東西呢。
還有那個準備用來制造秘密武器的東西。
都仰仗著村民們種。
山女這個身份，還是不容閃失。
她搖搖頭，無奈地說：“早知道，就不說一年兩次祭典了，最起碼……”
“救命，救命，林大夫救命啊！”
一陣呼救聲打斷了他們的話。
林余聲立刻站起身來向門外。
什么情況？！
她半年前才正式出事，只不過由于自己身為女性的特殊性，省城里絕大多數不愿意找男大夫的婦女都來尋她幫忙。
林余聲也是積累了不少出診經驗，還成為了東山省省城赫赫有名的婦科兼婦產科大夫。
她仔細回想，最近這些日子，不記得有認識的病患生孩子啊？
難不成是其他家產婦難產，打聽到她所以來尋求幫助了？
只是這個聲音，很是耳熟啊……
林余聲定睛一。
竟是巡撫夫人近旁的侍女晚晴。
晚晴急匆匆奔跑過來，淚珠不斷地掉落，差點跪倒在林余聲面前。
“林大夫，您快去我們夫人吧。她，她……”
林余聲臉色一凝，扶著晚晴問：“什么情況，你大致跟我說一下。”
還給肖霖曉遞了個眼神，讓她幫忙把自己的醫療箱拿過來。
里面是林余聲親自定做的手術用具和各種急救藥物，可以解決大部分問題。
晚晴臉上卻露出難言之隱。
林余聲面色發沉，低著聲音說：“諱疾忌醫，你家夫人可能就沒救了。”
“我，我說！”晚晴慌忙抬起頭來。
她湊到林余聲耳邊，嘰里呱啦了好一陣子。
林余聲表情越來越凝重，眉頭縮緊，隱隱還咬著后槽牙。
她幾乎是憤怒地低吼：“巡撫就這么……”
“誒！”晚晴連忙捂住她的嘴。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