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和肖家莊距離可不算近。
從省城趕到嵩明縣治理范圍,就已經接近深夜了。
夏鶴鳴加快速度,在第二天一早,城門開啟前便等候在嵩明縣縣城大門外。
守門衙役出來時還打著哈欠,見門口排著長隊的百姓,松散地揮揮手,叫他們趕緊把自己的身份證明都掏出來。
還喊著:“一個個都給我動作利索些,耽誤事兒的,可別怪我不叫你們進去!”
肖霖曉本來還有些昏昏欲睡,聽到這話立刻清醒過來。
皺著眉頭掀開門簾,問夏鶴鳴:“門口衙役是什么人?這是怎么回事。”
夏鶴鳴瞇著眼。
門口那個衙役略微有些眼熟。
他想了許久。
“好像,是縣衙里某個衙役的親戚?”夏鶴鳴有些不確定。
他也已經許久沒有回過嵩明縣縣城了。
饒是有對人臉過目不忘的本領,也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性。
城門,那是一個城池的重中之重。
便是處在內,不會有太多軍事上的侵襲和安全問題的嵩明縣,也不可能將自己的大門放給一個庸才管。
無論如何,經過層層選拔進來的衙役才是最基本的要求。
可。
夏鶴鳴輕輕拉起馬韁繩,靠近些去。
門口那人,還真不是衙役。
他確定了,也是皺起來眉頭,對著肖霖曉說。
“山女大人,這事可不太好啊。”
衙役,尤其是輪值到守門的衙役。
怎么能讓自己的親戚去擔任如此重要的職責呢!
王運成這邊掌管城池的大小事宜,每三個月都會整理成冊給肖霖曉送一份。
畢竟是明面上的山女,更是整個嵩明縣人信仰的寄托。
夏鶴鳴也對嵩明縣的運轉模式頗為了解。
首先,為了防止監守自盜,衙役和衙役之間,一般不會找尋有五服之內的親戚關系的二人。
也就是說,如果這個人的親戚早就成為了衙役,那他無論再優秀,也是不可能入選的。
除非自己家這個親戚被開除出去。
可,就算是開除衙役,也是需要十分繁雜的手續。
即使不是正式官員,那也是為朝廷賣命的人。
吃得是朝廷發下來的公糧。
為了防止這些縣丞貪污腐敗,每一個縣衙里的用人出入,都是需要寫清楚錄用理由和開除理由的,時間更是需要精確到日期。
還要每半年送到省城去檢查。
王運成是什么樣的人,肖霖曉自然清楚。
如果真的因為什么原因開除了衙役,肖霖曉應當能得到消息。
至少也得是王運成開除衙役之后,發一封信提醒她要小心此類人。
無論是間諜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畢竟,韓鈺成的勢力暫時沒有完全清除干凈。
那面前這位貨不對板的守門衙役。
肖霖曉咬了咬口腔里的軟肉,迫使自己精神起來。
想來,就是某個想要偷懶的衙役,讓自己親戚去做這件事了。
做就做了。
關鍵他這個親戚還仗著不屬于自己的權力——實際上這個權力也并不屬于原本的衙役,甚至不屬于朝廷。
那是百姓賦予朝廷管理自己的權力。
結果,他用這個虛無的權力來欺壓百姓,來滿足自己內心的欲望。
肖霖曉深吸一口氣。
她轉頭拿出自己的行囊,從里面挑挑揀揀。
夏鶴鳴也不急躁,坐在馬車前面,靜靜等待著肖霖曉挑選令牌。
她手里的東西可是太多了。
不僅有四皇子的,還有惠貴妃的私人令牌,東山省有過交集的官員也幾乎人手一個。
哦,還有余孺人的。
她雖然沒什么一官半職,更不是什么大戶大家的孩子。
可手里能用來狐假虎威的東西,倒是比大官員的后代還要多得多了。
既然來到了嵩明縣區域,倒是不必殺雞用牛刀了。
肖霖曉想著,還是王運成的令牌最管用。
夏鶴鳴偏頭一眼,挑挑眉毛,提醒道:“山女大人,別忘了您可是山女啊。”
“啊?啊!”肖霖曉瞬間反應過來。
她山女,也是有令牌的啊!
摩挲好久,才從行囊最下面拿出來那塊小小的、沉甸甸,刻著【肖家莊山女】字樣的令牌。
還是厲行給她定做的。
銀渡金牌。
肖霖曉本來以為只是普通的銀令牌,帶了一陣子才意識到重量不對勁。
讓系統一查,才發現外面的銀里,包裹著的是純金的令牌。
如果在外面遇見什么要緊事,直接切一塊下來就能用。厲行在信件中如此解釋。
肖霖曉也是十分無奈,收下了他的好意。
那可是一大塊金子啊!
誰會不喜歡一大塊金子呢。
山女沒有實權,但有民心。
肖霖曉還是第一次用自己的令牌,深呼吸了好幾口,才緩和掉心中的緊張。
她讓夏鶴鳴驅車靠近城門,排在隊伍的最后面。
肖霖曉準備給那個假冒“守門衙役”的人一個機會。
如果他只是一開始脾氣不太好,后面對百姓態度還算恭敬,那她也能在王運成面前給他說兩句好話,少挨一個板子。
嗯,一個,多了不行。
但如果……哼哼。
肖霖曉坐在馬車里閉目養神。
馬車緩緩向前,聲音也越來越清晰,直接傳進她的耳朵里。
“老太婆,慢吞吞的,誠心來找事兒是吧!”
“守門衙役”怒吼著,竟是舉起手來,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幸好老人身后的壯年男子抓住了他的胳膊,喊道:“你怎么能對一個老人下手!”
“守門衙役”狠狠瞪他一眼:“下手怎么了,關你屁事。”
他舔了舔自己的后槽牙,一臉惡狠狠地說:“你們兩個,都別想進城,都給我滾出去!”
“你!”壯年男子手指著“守門衙役”,剛要發作,卻見他拔出來自己的佩刀。
男子倒吸一口涼氣。
好漢不吃眼前虧。
他憤憤地離開隊伍,還不忘護著那位可憐的老太太。
老人離開隊伍后,顫抖著手握住漢子。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連累你了。”
漢子卻是爽朗一笑:“您別這樣,我白浪就是這么個性子,遇見誰都會打抱不平的。”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