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厲行一愣。
“我可以講什么？”
他有些迷茫。
這不是對山神的祭祀大典嗎，怎么需要他這個和山神八竿子扯不上關系的人來演講了？
山女大人挑挑眉。
“不是吧，你真覺得這祭典，是給山神大人的？”
先不說山神這個東西真實存在的可能性。
就算真的有山神，祭典這種東西，那也是活人做了給活人的一個玩意罷了。
沒什么實質性的真實意義存在。
可能，最多算個安慰劑吧。
厲行瞬間反應過來。
這趟祭典，自然不會只有他一位“朝中官員”來。
實際上，皇帝派得人是錢經武的嫡系官員，當今戶部侍郎劉尚強。..
厲行這些年忍辱負重，在母親惠貴妃和舅舅蔣天宇的幫助下，查到了錢經武和韓鈺成私下勾搭的些許痕跡。
但是還不夠。
他還沒有能夠將其一舉擊破的證據。
也沒有恰到好處的時機。
厲行無比的痛恨自己才十二歲。
如果再大一點，就可以主動請纓出去打仗，而不是讓整個隆金朝的軍隊命脈被一個和敵國有牽扯的人牢牢攥在手里。
原本，他不該離開京城的。
在京城皇宮內再苦再累，也沒有人敢從皇帝眼皮子底下對他下手。
最起碼個人的生命安全可以保障。
但得知皇帝心血來潮——又或者是有所打算，要派遣劉尚強來接觸“山女大人”，參加山神祭典時。
厲行徹底慌亂了。
他不顧母親的阻撓，在勤政殿外跪了許久，主動請求和劉尚強一起外派。
皇帝沒說什么。
甚至沒有問他的目的。
只是冷冷地說一句：“你想出去就去。”
厲行知道，皇帝是對自己失望了。
他和肖霖曉偶有通信的事情瞞得住皇宮外的人，卻瞞不住整個隆金朝權利最大的男人。
皇帝先前沒說什么，只是因為相信厲行能平息這些兒女情長的瑣事，不為一些不值得付出精力的東西煩憂。
哪想到，只是一個小小的派令，就讓他如此丟盔卸甲。
厲行離開當日，沒有人去送。
皇帝在勤政殿內批奏奏折，聽身旁大太監說：“四皇子已經離開了。”
他沉默地揮揮手，讓大太監退下。
勤政殿門關上，皇帝嘆了口氣。
四皇子。
他這個四兒子，從來聰明無比。
以前惦記著他的外祖家過于強盛，皇帝沒有培養厲行當儲君的想法。
只是后來，和厲行年紀相仿、甚至比他年紀大的兒子們，一個比一個平庸。
即便是嘴上喊著精修學術，只練武藝的皇子。
甚至還沒有文武雙修的厲行做的好。
該說，不愧是蔣安的種。
皇帝聽見惠貴妃說要將厲行接回宮中修養時，沒猶豫多久就同意了。
并非他心中有著多么深厚的父子深情。
而是皇帝考慮到，如今宮中的皇子實在難堪大任，唯一好似厲害些的四皇子又在外許久。
自己需要一段時日去考察。
三年，他以為自己考察成功了。
厲行無論是學習能力還是刻苦程度，都深得皇帝喜愛。
他甚至已經在籌劃，如何為四皇子在朝中立勢。
哪想到，這個兒子如此沖動，做出這般“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戲碼。
皇帝想起自己找人抄寫下來的，民間流傳著的話劇劇本。
劇中的“山女大人”魅力非凡，無論男女老少都瘋狂簇擁。
皇帝還曾懷疑，那山女不過是個小娃娃，真有如此大魅力嗎？
如今想來，倒是他狹義了。
皇帝沒對厲行離京的事情做出任何評價。
惠貴妃卻是從他平靜的態度里察覺出不對勁。
可那又如何？
她的兒子，只是她的兒子。
不是傀儡。
厲行想去，便去吧。
京城里憂心忡忡的人們絕對想不到。
厲行大老遠從京城跑到肖家莊，竟然只是為了背一篇長文，在所有鄉親們面前說出來。
內容是。
呃……
關于肖家莊這些年的收成和下一步商業企劃。
厲行了肖霖曉寫的東西都眼暈。
祭祀大典，說這些？
肖霖曉這才承認。
其實不是給鄉親們說的。
主要是給那位不知底細的劉尚強聽的。
反正劉尚強一定會給自己上頭的人傳話——雖然最終傳到哪里都未曾可知。
但既然有這么個傳話的門路。
倒不如大用特用。
就讓他們誤以為肖家莊是厲行的秘密武器之一。
禍水東移。
厲行想了想。
說實話，肖霖曉的話有所道理。
只是稿子需要好好地改一改。
什么棉花種植技術和商用企劃……劃掉。
干脆加上些煉鋼之類的敏感事項。
嗯，火藥也可以。
就裝作自己是要辦大事的樣子，讓劉尚強信以為真，引出后面的大魚們。
演講稿想改十分簡單。
練習演講也不是什么難事。
厲行本來就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在肖霖曉面前嘗試說兩遍就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要引著劉尚強來聽。
和韓鈺成有所勾結的人，厲行向來不放心。
他早早讓蔣天宇換了劉尚強身邊的幾個大內侍衛。
只可惜劉尚強警惕性也高，從來不會讓那幾個人近身。
便是趕路的時候坐馬車，也只讓大內侍衛們騎馬遠遠綴在后面，寧愿自己獨自坐馬車。
厲行對此表示：“蠢貨。”
如果他真的要對劉尚強下手，定然不會直接讓自己的手下動手。
而是會派幾個喬裝打扮的山賊，在路上取了他的性命。
劉尚武主動不要保護的舉動，蠢得要死。
那連戲都不用演了，讓“山賊”直取性命即可。
要不是這個人還有用。
厲行早就布下陷阱，等待蠢貨主動入勾。
肖霖曉笑瞇瞇地說：“幸好來得是個蠢貨。”
如此簡單直白的局，也就只有蠢貨能信。
倒是省了他們費盡心力地布置其他東西了。
厲行也是笑著搖了搖頭，又瞬間沉默下來。
劉尚武作為敵人的手下，蠢，是值得慶祝的事情。
但可別忘了。
他明面上的身份，可是戶部侍郎。
劉尚武身為朝中級別不低的官員，智商卻是此等水平。
那隆金朝……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