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很黑。
北區的商超貨倉里。
一塊潮濕的臭抹布蓋在陸翰林臉上，陸翰林被鎖在一個審訊椅上，大盆的臟水往臭抹布澆灌上去，陸翰林已經渾身濕透，臟水混合著刺鼻的氣味涌入陸翰林的鼻腔和喉管當中，那種比溺水還要崩潰的感覺席卷全身，這讓他不停的抽搐。
齊天坐在一旁。
沙永樂倒完一大盆水后走到齊天面前：“先生，他還是那個答案。”
沙永樂心中已經知道齊天的真實身份了，但他也算是個聰明人，從頭到尾都只用先生兩個字稱呼齊天，不敢帶姓。
齊天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好。”沙永樂點頭，朝一旁退了下去。
等沙永樂走后，齊天起身走上前去，掀開陸翰林臉上的破布。
快要窒息的陸翰林開始貪婪的呼吸著。
等了十幾秒后，齊天才開口：“真不知道你是運氣好還是運氣壞，明明什么都不懂，明明可以好好過你的瀟灑人生，卻偏偏跟姚氏沾上關系，呵呵。”
陸翰林看著齊天，開口道：“我……我只不過是運氣不好，直接遇到了你而已。”
齊天微笑：“看樣子你還挺感謝姚氏的，我有點不明白，如果不是姚氏的出現，你此時也不用落到這么一個下場，至少從前因后果來講，你根本不會卷入這種事情當中。”
陸翰林搖了搖頭：“我只不過是一直活在一個小的世界當中感到滿足而已，如果不是姚氏的出現，我根本就無法見識到這個世界真正的模樣，如果今天不是聽姚氏所說，我根本無法想象到，在異國他鄉有人能夠殺穿瀛島三條街，殺的各大勢力膽寒，這才是我想要接觸的一切！哪怕死在這條路上，也好過在被人編織出來的美好世界當中渾渾噩噩一生！”
齊天聳了聳肩：“那很遺憾。”
“不遺憾了。”陸翰林強咧出一個笑容，“至少我見過了這個世界的全貌，我已經比太多的人要強，攀峰的人寧愿冒著墜崖的風險，也要登上頂峰一睹全貌。”
“不。”齊天搖頭，“我說的遺憾是，你并沒有見到所謂世界的全貌，你所看到的，仍舊是渺小的部分，不過是比你之前看到的要大那么一點點而已，你以為姚氏的出現讓你看到了世界的全貌，其實姚氏放眼全球地下勢力當中，并不是起眼的那個，還有太多太多你沒見到過。”
齊天說的，并非假話。
很簡單的一點，如今的齊天對于姚氏來說已經是大敵了！
但齊天現在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只不過是龍王殿中很渺小的一點。
龍王殿是全球最頂級的地下勢力，沒有之一。
龍王殿的勢力范圍遍布全球。
而如今齊天所動用的，無非是天銀與洛河的那一部分而已，這對比整個世界來算，能占比多少呢？
不說龍王殿這種頂級存在。
就算是神出鬼沒圖謀甚大的教廷。
亦或者是蘇千城背后的那個人。
這些，都是陸翰林所觸碰不到的風景。
聽著齊天的話，陸翰林的臉上露出呆滯的神色，過了良久陸翰林緩緩搖頭：“你騙我。”
“沒有必要。”齊天笑了一下，“我騙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覺得我齊天有必要專門編織一個謊言去騙你？”
“陸翰林，你是不是有點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在我齊天面前，算是個什么？”
齊天一連三句，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尖刀扎進陸翰林的心中。
陸翰林是一個自傲的人。
但此刻，齊天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個靈魂提問。
并且在這個提問的過程當中，陸翰林的心中，就下意識給出了答案。
我齊天有必要專門編織一個謊言去騙你？
沒必要！
你是不是有點太看得起自己了？
的確！
你在我齊天面前，算是個什么？
什么都不算！
陸翰林看著面前這個年齡甚至還沒自己大的人，自己的一切驕傲和自信，在他面前被輕松粉碎！
陸翰林再次感到窒息，這次不是外界的因素，而是他的內心，他被真相沖擊到難以呼吸。
每個人對人生的追求都不一樣。
有人想著平穩度日，一月五千的工資，有吃有喝，朝九晚五，節假日休息在家陪陪家人孩子就很不錯。
有人會勤奮一點，追求好點的車房，追求財富上的寬裕。
有人則要大富大貴，不顧一切，甚至不顧家人性命。
而陸翰林這種人，他不缺錢，他希望的是，能看見更加廣闊的天地，他希望的是，自己的一切，能在更大的平臺上施展，所以他選擇來建金城，所以在姚氏詢問陸翰林是否準備好了的時候，陸翰林選擇接收那些信息，直接入圈。
哪怕這個圈子進來了就出不去。
哪怕，這個圈子，會要人的命！
陸翰林看著面前的齊天，深吸一口氣，出聲道：“齊天，我明白，我這種人在你眼里狗屁都不算，甚至你手下養的人隨便拿出來一個都能輕松踩死我陸翰林，但你這樣的人肯在今天花費這些時間來跟我說這些，那就證明，我陸翰林還有利用價值，哪怕一條半死不活的狗拴在院門口都能威懾到一些宵小，我想我陸翰林再差也要比狗強一點。”
陸翰林是個聰明人，他已經在給自己尋找活命的可能了。
齊天笑了一下，輕聲道：“陸翰林，還是那句話，你是不是有些看得起自己了，你覺得你有利用價值，那我問你，你的利用價值在哪？”
陸翰林沉默。
齊天也站在那，沒有說話。
房間內一下變得沉寂起來。
就這樣足足過了十幾分鐘，陸翰林開口：“姚氏找到我，他們想要投資我，讓我在年初四那天出發前來建金城，這件事被陸婭知道了，陸婭暗中跟姚氏另外一個人聯系，想要提前來建金城，在姚氏那邊代替我的位置，所以我也改變了行程。”
“姚氏讓我到了之后跟建金城一個名叫黃天義的聯系，黃天義會在建金城東區給我分出一塊地，讓我運營，等姚氏入場之后，這塊地表面是我的，實際的掌控人則會是姚氏。”
陸翰林從頭到尾，一點一點的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