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磊剛從屋子里出來，就聽到張太醫這話，整個人仿佛被雷給劈了一樣，呆若木雞。他滿腦子不斷地回蕩著張太醫剛才說過的話。
他這身體胎里的毛病，腎精不足，子嗣艱難……
以前沒孩子的時候，高磊都覺得是胡桂玉和那些妾室不中用，不愿意相信是自己身體有問題。他還覺得自己倒霉，身邊的女人都不中用。
在燕姨娘懷孕以后，他更是一掃心中多年的郁氣。燕姨娘讓他找回了作為男子的自信，加上她從小又和他一塊長大，于是他這心就不自覺偏向了燕姨娘那邊，給了她不少超出規格的待遇。
如果張太醫說的是真的，那燕姨娘那孩子……真的是他的嗎？
高磊不愿意接受這事實，這等于毀了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張太醫，你是不是診斷錯了？我身體怎么可能有問題呢？”
張太醫先前不知道高磊有庶子的事情，無意中揭破了此事，還有些不好意思。現在聽到高磊質疑他的醫術，他頓時惱火了。
高磊可以懷疑他的人品，但不能懷疑他的醫術。
他怒道：“本官為宮中貴人看病多年，可沒出過半點紕漏。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其他大夫為你診治，看看他們的說法。”
胡桂玉連忙說道：“我自是相信太醫您的本事的，我家二爺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張太醫別計較，他現在氣昏了頭。”
她拿出手絹擦了擦眼角莫須有的淚，“如今我可算是洗清了冤屈了，原來不是我不行！”
“我就說呢，二爺平時也沒少往其他姐妹那邊使力，這怎么就沒人有動靜？”
“都怪他這爛種子，白白耽擱了我們這些良田。”
“二爺和老夫人還想要我喝藥，幸虧我沒喝，不然好好的身體都要被敗壞了。本該喝藥的人又不是我。”胡桂玉一掃眉間的郁氣。
她還對臉色鐵青的高老夫人說道：“娘，你早該聽我的話，我剛入門第二年就說過了，該請太醫來給二爺看身體的。你那時候還把我給訓了一頓，我委屈啊。要是那時候你找了張太醫過來，現在說不定我的孩子都能跑馬了。”
“我這么多年的青春啊，就這樣被白白辜負了。”
胡桂玉本來就不是會忍氣吞聲的性子。這對母子用子嗣拿捏了她那么多年，讓她受委屈，她當然得好好討回公道了。于是這嘴巴就沒停過。
哼，從今以后，她要讓整個京城人都知道，不行的是高磊。她白白背鍋了！
胡桂玉對蘇悅靈可以說是感激到了十二萬分，多虧了蘇悅靈幫忙請來了張太醫。以后蘇悅靈就是她異父異母的親姐妹了。
她示意自己的丫鬟拿出個大紅封給張太醫。
“住口！”高老夫人額頭的青筋不斷地跳啊跳，她懷疑自己有一天會被胡桂玉這個兒媳婦給活生生氣死過去。憤怒的同時，她又格外心痛。怎么老二會有這毛病？
張太醫收了紅封后，也沒留下繼續看高家的熱鬧，抬腳離開。
蘇悅靈說道：“如果你們不信張太醫的話，那我再進宮幫忙多請幾個太醫好了。”
胡桂玉一臉感動，“縣主真是太熱心腸了，你的大恩大德，我們家無以為報啊。”
她轉頭對高老夫人說道：“娘，為了不讓燕姨娘受冤枉，我看不如再找其他太醫來看看好了。”
哼，等宮中太醫都看了個遍以后，她看他們母子還怎么死鴨子嘴硬。胡桂玉原本還有些看不上燕姨娘，現在才發現，她倒是有幾分膽氣啊，居然真給高磊戴綠帽子，這是她都沒做到的事情。
看在這點份上，她說什么也得保住她這條命。
無論是高磊還是高老夫人內心其實都已經信了張太醫的診斷，只是情感上不愿意接受。
高老夫人捂著自己的胸口，惡狠狠地瞪著燕姨娘。
他們高家是造了什么孽？明明她平日沒少燒香拜佛，怎么佛祖就不庇護他們家呢？
高磊望著臉色蒼白一臉惶恐的燕姨娘，睚眥欲裂，“賤人！你為什么要背叛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一想到自己替別人養了兒子，高磊就跟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他跨步上前，想要痛揍燕姨娘一頓，好好發泄心中的怒氣。即使是她的鮮血，也無法澆滅他心中的怒火。
蘇悅靈一個眼神過去，宋小巧便攔下了他。
高磊怒道：“讓開！”如果這不是蘇悅靈的丫鬟，他可不會只是嚷嚷而已。
宋小巧不為所動，她只聽蘇悅靈一個人的命令。她也完全不怕，高磊一看就體虛，打不過她。
高磊氣急敗壞，沒法接近燕姨娘的他，只能惡狠狠地瞪著她，“那孽子的生父到底是誰？”
燕姨娘嘴硬道：“孩子的父親就是您啊，請您相信我，我真的沒背叛你。”
胡桂玉說道：“燕姨娘伺候了二爺那么久，對二爺一貫溫柔體貼，這些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也只是一時行差踏錯，二爺就饒了她這回吧。”
“想來她心中也知道錯了，你不是一直說愛她嗎？愛她就得接受她的一切啊。”
高磊被她這話氣得差點嘔出一口鮮血，“她背叛了我，你還讓我饒了她？”
胡桂玉說道：“要怪就只能怪二爺你身體不中用。不然燕姨娘哪里需要這么做？如果說她有錯，那最多也就是三分，七分的錯在你身上。”
胡桂玉說的全都是自己的心里話。
高磊指著她的手指都在顫抖，主要是氣的。他都這么慘了，胡桂玉就不能少說幾句嗎？
高老夫人怒道：“夠了，你少說幾句。”
然后用飽含恨意的眼神看著燕姨娘，“你說不說？”
現在她最憎恨的人已經變成了燕姨娘，這個她曾經青眼有加的奴婢辜負了她的信任，給她兒子戴了綠帽子，讓他淪為徹頭徹尾的笑話。
燕姨娘的身體抖啊抖，臉上滿是絕望。
高老夫人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不愿意說對吧？”
“把那孽種帶過來，再提一桶水來，把孽種浸在水里。”
“我看她還嘴硬不？”
高老夫人懷疑那孩子是燕姨娘和府里其他家生子生下來的，恨不得直接弄死了。
蘇悅靈皺眉，高老夫人這手段未免也太狠厲了吧。
等下對方要是真敢這么做，她肯定是要攔下的，好歹也是一條人命。
燕姨娘伺候了高老夫人多年，心中十分清楚她是真的會這么做的。
她情緒崩潰了，“不，您不能這么做！他也是您的孫子啊！”
原本正看著二房熱鬧的大夫人邱氏和三夫人白氏表情瞬間變了，壓力一下子到了她們兩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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