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衛國郡主對我們白蓮教沒有惡意？你能確定這事嗎？”開口說這話的是趙長老，她聲音滿是不可置信。
余璇開始咳嗽起來，她一咳嗽，便咳得滿臉通紅。她現在身體很虛弱，并不僅僅是下半身癱瘓的問題。當然了，她本可以不咳嗽，現在故意咳嗽，也不過是用苦肉計讓在場其他人不自覺對她生出幾分憐惜，提醒大家她曾經為了白蓮教遭遇的罪。
余雅連忙拍著她的背，為她順氣，眼中充滿心疼，“姐姐，慢慢來，別急。”
等咳完以后，余璇微微頷首，說道：“咱們白蓮教中，我和郡主打的交道是最多的。我曾經在她面前隱晦提過白蓮教。”
“我為了試探她，故意說我懷疑慈幼所里有白蓮教的人，詢問她是否需要試探一下。”
大家頓時對余璇的手段敬佩不已，余璇這法子不僅可以徹底洗清真正的教眾身上的嫌疑，可以試探到蘇悅靈想法，還可以排除異己，可以說是一舉三得了。
余璇繼續睜眼說瞎話，“但郡主她拒絕了。她說只要是好人，是真心實意要留下來幫助老弱病殘，那他們就有留下來的權利。沒必要連這點容身之處都不給他們。她也不希望其他人對她們有偏見。”
蘇悅靈的原話當然不是這樣，但在余璇眼中，這也差不多是她的想法，她只不過是潤色了一下。
在場白蓮教的人都露出了動容的表情，“所以她就沒調查慈幼所里的人嗎？”
余璇說道：“據我所知，她并沒有調查，在那之后，當做無事發生。”
大家都沉默了。易地而處，她們是做不到蘇悅靈這樣的。世人對白蓮教擁有不少偏見，而她們白蓮教之前的一些做法……也的確有些過頭。但這也不能全然怪他們，誰讓這世間的惡人太多，負心人也不少。為了震懾他們，他們手段自然得狠一些。
一位長老忍不住感慨道：“難怪我們和韓群能夠如此順利地往那莊子送了那么多人。”
余雅說道：“她不看出身，只看人品和能力。”她在那莊子度過的時光，是她最為悠哉輕松的日子。因此余雅能夠理解姐姐，為了守護這樣的時光，即使手染鮮血也在再所不惜。余雅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風頭過去后，將前圣女汪明欣的尸體給埋葬了。
成真忽然開口說道：“其實衛國郡主雖然不是我們白蓮教的人，但她的所作所為，倒是十分契合我們白蓮教教義。”
教義這東西，自然是怎么高大上怎么來。即使私底下的行為再無恥，明面上也要批一層正氣凜然的皮來忽悠底層為他們沖鋒陷陣。
毫無疑問，蘇悅靈如今在民間的形象，的確是相當符合了。
一心為民、救苦救難、無私公正。
有了成真做這個率先開口的人，其他呆在慈幼所的教眾們也紛紛說出自己的所見所聞。
比如蘇悅靈甚至還愿意花大力氣請來了好些學問好的女先生為慈幼所的人開蒙。被他們收容的人每天都能有肉菜，冬天也有暖和的棉衣遮寒。而她們這些在慈幼所中工作的人待遇也相當好，每個月不僅有銀錢、每季度有新衣裳……吃的住的都不差。
要這些人來說，他們呆在白蓮教里時都未必能有這樣的生活呢。
白蓮教其他教眾還真不知道這些，先前余璇要了好些人去慈幼所，不少人還以為她們是過去受苦干活的。結果現在才知道，她們是過去享福的。
早知道，她們也要去！能光明正大在陽光下做人，誰想要做被喊打喊殺的老鼠呢？
而且過去慈幼所幫助老弱病殘，可以說是相當符合白蓮教的教義了。
“沒想到衛國郡主居然是我們的同道中人。”
“所以我們要過去嗎？”
“只是她真的能接受我們嗎？”
因為沒有教主和圣女鎮壓，其他長老的威望也不夠，她們偏軟弱的性格也無法阻止。于是事情就這樣順利地向著余璇所期望的方向走去。
余璇抬起頭，一臉堅定，“托大家的福，我在被劇毒殘害后，還能保住這條性命。我愿意用茍延殘喘的這條生命為大家踏出這至關重要的一步。”
“我愿意去見蘇悅靈，告訴她我的身份，等待她的答復。”
余雅深呼吸一口氣，握住她的手，“我愿意陪姐姐一起去，要死我們姐妹一起死。”
成真也開口說道：“我也陪你們。”
幾個長老面面相覷，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看著教眾們蠢蠢欲動的樣子，心中的天平終于徹底倒向了另一邊。這決定是大家做下的，到時候真出了事，也怪不到她們頭上。
而且有余璇她們主動出頭的話，即使事情失敗了，也不會連累到其他教眾身上。
最后出面的是年紀最大的趙長老，她一臉認真說道：“那就看你們了。”
教主被害死，這雖然是圣女做的，但和前朝遺民也有關系。圣女狠心沖教主和余璇下手，不就是為了韓群嗎？
在這種情況下，白蓮教是不可能再跟那些前朝遺族合作的，兩邊跟仇人沒什么兩樣。在這種情況下，白蓮教的確需要為自己重新找一條后路。
如果蘇悅靈愿意接納她們，這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退路。
這白蓮教中，日子過得最滋潤的便是教主和圣女。幾個長老日子雖然不壞，但也有些煩了這種朝不保夕的日子。更別說她們上了年紀，便更希望能夠有個安穩的晚年。
倘若余璇這事能夠成功，看在她的功績份上，到時候也可以讓她當個長老。
……
事情進展得比她想象中要更順利，這讓余璇心中分外滿足。
只是她現在身體虛弱，短期之間還真沒法長途跋涉，只能再繼續調養身子。
更重要的是，余璇也不知道蘇悅靈什么時候才返回京城，會在廣寧縣呆幾天。
萬一剛好和蘇悅靈他們錯開了，那就不妥了。
這事不急，蘇悅靈遲早要回京城的！
等她回來后，再告訴她這個驚喜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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