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聾作啞是吧？！”
倪嗣沖見蕭道真沉吟不語，便厲聲喝道：“看來你是不知道本帥的手段！”
“不不不，罪民知道。”
蕭道真身在皖省，如何可能沒有聽說過“倪屠戶”的名頭？這可是雁過拔毛，殺人不眨眼的窮兇極惡之徒！所謂破家的縣官，滅門的知府，與這位倪大帥比起來，都差遠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蕭道真決定豁出去一生的積蓄，只為保全性命，當即說道：“罪民一家老小的性命全在大帥的手里捏著，沒什么好說的了。罪民愿意把全部家產充公，都獻給大帥，只求大帥寬宏一二，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們一家老小的性命。”
倪嗣沖冷笑道：“你早點懂事，又何至于浪費本帥的時間和氣力？為了拿你歸案，本帥親自動身，帶著這么多兄弟不分白天晚上的趕路，耗費多少糧餉？你的家產還未必夠補償呢！”
這也是直接不裝了，贓官本色，盡情流露。
陳天默暗暗搖頭，心中不解：“袁大總統怎么能任用這樣寡廉鮮恥，不，毫無廉恥之心的衣冠禽獸，去主政一省百姓？”
但見倪嗣沖大手一揮，叫道：“取筆墨紙硯，叫之蕭道真謄寫個清單出來！”
“是！”
早有侍衛捧著筆墨紙硯過來，放在了蕭道真面前，蕭道真訕笑著，就撅個腚，趴在地上開寫。
那模樣，真難看出他也曾是個呼風喚雨的大盜，領袖天下盜墓賊的魁首。
陳天默看在眼里，心中暗道：“這姓蕭的現在固然可憐，卻也是活該。惡貫滿盈時，自有報應！”
倪嗣沖又嘬了幾口茶，沖蕭道真的花白頭發吐了幾口茶葉沫子，羞辱人直羞辱到塵埃里去，口中還冷冷說道：“蕭道真，你有多少細軟財寶、黃金銀元、文物古董，還有田產房宅、門面鋪子，你的干兒子可是一清二楚的！本帥眼里也不揉沙子，但凡你敢少寫一樣，私藏下一個大子兒，便是窩贓，本帥照樣滅你滿門！”
蕭道真聽得心中發寒，筆頭劇顫，心中真是對張文谷恨之入骨，卻也對倪嗣沖畏懼入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他弱聲弱氣的回道：“大帥放心，罪民什么都明白，不敢有絲毫的欺瞞，一定如實謄寫。”
“嗯~~”
倪嗣沖的興致似乎很好，他又瞥了一眼那身穿月白色旗袍的女子，嘴里“嘶哈”一聲，吞咽下大口涎水，然后面露褻笑，幽幽說道：“蕭道真，別忘了，還有女人，也屬于你的家產。”
蕭道真一怔，有些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倪嗣沖：“大帥說什么，罪民老了，沒有聽清楚。”
倪嗣沖獰笑著，大聲說道：“本帥方才說，你的女人，也屬于你家產的一部分！全部充公！”
此言一出，院子里驚呼聲一片。
蕭家所有的女眷都相顧駭然，瑟瑟發抖起來。
倪嗣沖的副官當即喝道：“肅靜！吵什么吵？！”
蕭道真也是臉色大變，渾身哆嗦，他顫聲問道：“大帥，大帥您方才不是答應了，會饒罪民一家老小的性命嗎？”
倪嗣沖冷冷說道：“充公，就是歸本帥所有，又不是要殺掉她們。放心，本帥會待她們很好的。”
蕭道真急道：“可是——”
“可是什么？咹？！”倪嗣沖厲聲說道：“你不愿意？好啊！本帥先把你就地正法，一樣抄沒你的家產！”
蕭道真軟了。
他喃喃說道：“報應，報應啊，想當年，陳玉煌曾警告過我，挖人祖墳，褻瀆祖宗，陰德全無，不用等來世報，現世就有報應，我當時還不屑一顧，現在，呵呵……”
陳天默聽他提及先父，也不禁動容。
倪嗣沖道：“不錯，本帥就是你的現世報！”
蕭道真苦笑一聲，然后可憐兮兮道：“大帥，求求你，發發慈悲，留一個人在罪民身邊。”
倪嗣沖道：“你想留哪個？”
蕭道真當即指向身旁的旗袍女子，道：“這是罪民的妻子，罪民想留下她。”
“你癡心妄想！”
倪嗣沖還沒有說話，張文谷忽然叫道：“大帥已經答應我了，把玉潔賞賜給我！”
蕭道真一怔，隨即勃然作色道：“小畜生，你說什么？！”
張文谷有些懼怕的縮了縮脖子，但隨即想到有倪嗣沖為自己撐腰，登時又大膽起來，昂首答道：“大帥夸我大義滅親，好得很！要賞賜我金銀珠寶，我都不要，就要玉潔，大帥也答應了！你少瞪我，不信，你問大帥！”
蕭道真氣的七竅生煙，胡子都支棱起來了。
“小畜生，玉潔也是你叫的？她是誰？她是你干娘！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混賬東西！原來你告發老夫，是因為覬覦自己干娘？！”
“老爺，別動氣了。”
那叫玉潔的女子忽而抬起頭來勸了蕭道真一句，月光火光兩相映襯出她的面目，真個是生的如花似玉，嬌艷嫵媚，誰見誰憐。
倪嗣沖都看得一愣，嘴角瞬間就有晶瑩剔透的涎水流了出來。
但聽玉潔忸怩著說道：“老話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老爺，這家都沒了，你我還做什么夫妻？”
張文谷也笑道：“就是！還說我禽獸，你個老東西，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齡了，玉潔才多大？她做你的孫女都綽綽有余，你還非要霸占她！老豬狗！”
陳天默心道：“原來這兩個早就暗通款曲，勾搭成奸了啊，蕭道真也真算是可憐又可悲，可恨又可嘆。”
蕭道真已然是聽傻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看看小老婆，再看看干兒子，哆嗦著手指頭，一時也不知道該指誰，好久，才指向了玉潔，喝問道：“你，你這賤人，你什么時候和那小畜生勾搭在一起了？！”
玉潔也不裝了，直接站了起來，快步扭到了張文谷身旁，手挽著張文谷的胳膊，冷笑道：“老爺，話不要說得那么難聽，我和文谷是情投意合，兩廂情愿！文谷能去找大帥告你，還是我教的！”
“你，你這淫婦！我，我——哇！”
蕭道真就算是再能忍，也忍不住了，急怒攻心之下，“哇”的一聲，狂噴出一口鮮血，直噗的坐在他面前的倪嗣沖滿臉都是。
“混賬！”
倪嗣沖大罵著跳了起來，舉起槍，對著蕭道真就打。
“砰砰砰！！！”
不知道蕭道真是沒反應過來，還是一心求死了，竟完全沒有躲閃。
槍聲過后，他人撲地便倒。
倪嗣沖啐了一口，罵道：“狗東西，污了本帥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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