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默一看甚多曼荼羅的表情,再一聽他說的話,明知道這“最后一步”就是奪舍了,哪里還敢湊近?
既然回不到現實,那就在這結界中閃避吧!
他要我湊近,我偏不湊近!
陳天默起身就跑!
那汪洋水界猶如實地一樣,奔跑起來,絲毫不受限制,身法躍動,反而比在現實世界中更顯輕靈迅捷!
可是陳天默剛兩個起落,甚多曼荼羅的身影便驟然從水下浮現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皺眉問道:“小施主,你在干什么?”
陳天默也不搭話,轉身又逃!
但是眨眼間,甚多曼荼羅的身影也再次浮現,慍道:“貧僧是說讓你湊近些,你怎么反而遠遁起來?”
陳天默的心里涼透了,暗暗想道:“這是他用魂念營造的世界,自然能瞬失瞬現,神出鬼沒,想去哪里便去哪里,我就是插翅也難逃!”
雖然明知逃不掉,可仍須做困獸之斗!
想方設法熬磨時間已是當前唯一的法子了!
于是在第三次被甚多曼荼羅攔住的時候,陳天默不待對方發飆,便先訕笑道:“祖師,你知道躲貓貓嗎?”
甚多曼荼羅一愣:“什么?”
陳天默道:“躲貓貓啊,一種游戲,就是我藏起來,你找,我跑起來,你追,可有意思啦!”
甚多曼荼羅滿臉黑線:“……”
陳天默忙說道:“或者反過來也行,你藏起來,晚輩去找!你跑起來,晚輩去追!可千萬不要讓我找到或抓到哦!”
“你夠了!”
甚多曼荼羅大怒道:“你這小子,真是麻衣神相的傳人么?!怎的如此莫名其妙!?”
陳天默眼珠子一轉,嘻嘻笑道:“哎呀,被祖師發現了,其實,晚輩說謊了,我根本就不是麻衣神相的嫡系子孫,勉強算個旁支,旁的不能再旁那種,資質差到家了!”
甚多曼荼羅呆了半天,面上現出極大的不甘之色,嘴里喃喃說道:“千等萬等,卻等來你這樣的人,真是讓貧僧有些心灰意冷啊,難道,這就是天意?”
陳天默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
“算了……”甚多曼荼羅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苦笑兩聲,說道:“貧僧已經沒有時間了,既是你,那就是你吧!”
“別啊!祖師,萬萬不可將就!啊——”
陳天默還在胡攪蠻纏,忽覺一股極大的吸力襲來,登時不由自主的朝甚多曼荼羅飛去!
他驚呼一聲,叫道:“祖師!我不是童子身了!犯了色戒了!”
話音未了,他的額頭已經貼上了甚多曼荼羅的額頭。
兩人四目相對,近得不能再近了。
陳天默縱想掙扎,也全無力量可用。
“祖師,您可一定要慎重啊!”
“我,我不但不是童子身,還,還有花柳病!”
“對,我早就不干凈了!”
“祖師,你不要因為餓,就饑不擇食啊!”
“……”
陳天默為了不讓甚多曼荼羅奪舍自己的肉身,徹底豁出去了,什么謊話都說得出口。
卻見甚多曼荼羅的臉色越來越晦暗,越來越難看!
剎那間,陳天默只覺一股涼意涌入腦海,緊接著,眼前便浮現出了一行行咒語,不斷的跳動,還有一雙手,在不斷的變換訣法。
陳天默只覺頭痛欲裂,忍不住大聲叫罵:“老禿驢!死禿驢!你還真是餓急眼了,什么都吃得下!我都那樣說了,你還搞我!你算什么得道高僧?你個賊禿!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罵的正激烈,忽然眼前一黑,訣法、咒語全都消失不見了,難受的感覺也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當當的充實感!
就像是吃飽喝足了一樣。
陳天默愣了愣神,眼前已漸漸清晰,但見自己仍處于魂力結界之中,不過自己還是自己,而且已經與甚多曼荼羅分離,對方的身影忽明忽暗,漸漸變得透明起來。
這是魂念即將消失的征兆!
陳天默大喜,暗忖道:“老禿驢沒有奪舍成功!?”
卻聽甚多曼荼羅說道:“小子,天意如此,貧僧也不強求了。‘逆轉生之術’的訣法和咒語都已傳給你了,但愿你能徹底消滅提多羅剎吧,若不能,那也是天意使然,貧僧盡力了,對得起佛祖。”
陳天默愣在當場:“你說什么?什么逆轉生之術?”
甚多曼荼羅皺眉道:“你還不明白么?貧僧修煉成了‘輪回轉生之術’,自然也參悟出了破解之法,那便是‘逆轉生之術’!此術可滅提多羅剎的三魂七魄,叫他徹底從世上消失,再無可能興風作浪!”
陳天默呆了片刻,不禁又驚又喜又是慚愧:“祖師不是要奪舍我的肉身?”
這話倒是把甚多曼荼羅給問懵了:“貧僧奪舍你的肉身干什么?”
陳天默臉色漲紅:“晚輩還以為祖師要奪舍……哈,誤會了,一場天大的誤會啊!請祖師放心,晚輩必定滅掉提多羅剎!方才說的那些話,什么不是麻衣神相的嫡系子孫,什么失了童子身,什么花柳病,都是假的!晚輩資質頗高,是貨真價實的麻衣神相嫡系子孫,也干凈的很!”
甚多曼荼羅哭笑不得,道:“好小子!貧僧還詫異,初見時一本正經,彬彬有禮,溫文爾雅,怎么突然間就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是那樣想我!要施展‘輪回往生之術’奪舍肉身,須得有完整的三魂七魄,只憑一縷魂念,怎么可能奪舍?再者說,貧僧若想奪舍,又何必等到死后?”
陳天默訕笑道:“讓祖師見笑了。都怪晚輩以小人之心度您君子之腹。”
甚多曼荼羅搖搖頭,自己也笑了,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也是貧僧事先沒有說清楚,這才引你猜忌。不過這也正說明你心思縝密,思慮周詳,雖不循規蹈矩,卻機靈非常。對付非常之人,也須得是非常之人。說不定,提多羅剎真會徹底絕滅在你的手里啊。”
“不是說不定,而是一定!”陳天默目光堅毅,沖著甚多曼荼羅伏拜在地,叩首道:“多謝祖師傳授法門,天默必滅那妖孽,還世界一個清凈!”
“好,很好,貧僧告辭了……”
甚多曼荼羅雙手捏著禪定印法,淡淡的笑著,身影化做一縷輕霧,消散在了水面上。
陳天默猛然抬頭,汪洋不見,眼前已是客房。
宛如大夢初醒,只是那逆轉生之術的咒語和訣法卻清晰的提醒著他,不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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