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地鐵。
人員最密集的幾個站開過去之后，地鐵里少了一大半人，讓程思雨和秦仁都感覺呼吸稍微順暢些了。
“唉，我要是會飛就好了…”
肩膀上傳來輕柔的力道和清新的發香，耳邊傳來幽幽的感慨。
小橙子現在往姐夫肩頭靠的動作越來越自然了，秦仁也早不像以前那樣還會推一推，只是笑道：
“上下班擠地鐵很痛苦吧？”
“嗯。”
程思雨“嗯”了一聲，然后又改口：
“其實也還好啦，主要看和誰一起~”
“……”
這話要是以往秦仁也就沒所謂地敷衍過去了，可如今，在兩個人關系發展地越來越奇怪，兩個人之間窗戶紙越來越薄的今天，他卻有點兒不知道怎么接。
唉。
心態是豁達了，境界也上去了，可有些東西終究不可能因此就用力過猛，尤其是關于…前女友的妹妹什么的…
“姐夫，要是我可以飛的話，那以后我就帶著你上下班，不用擠地鐵了。”
程思雨再次說道，很認真，因為電視里的吸血鬼就會飛。
“就算你能飛，也帶不了我啊。”
秦仁挺了挺腰板，手掌在自己的頭頂和她的頭頂來回比劃了一下，雖然小姨子不如家里的兩個蘿莉那樣小小只，可再怎么也是比自己矮一截：
“大老鷹可以抓著小兔子飛，然而你這么小巧，我這么大坨，你帶的動我嗎？”
“帶的動啊。”
辦法總是有的，程思雨想了想：
“我提著你肯定提不動，但是姐夫你可以騎我身上，我們不就可以雙飛啦~”
“不好。”
秦仁搖搖頭，第一時間想到了家里的小靈獸。
“跟坐騎似的，我不喜歡用坐騎。”
“哦。”
程思雨面色微紅地點點頭，還好姐夫拒絕了，剛才的話，她也是說出口之后才察覺到有很多讓人害羞的歧義，不太好。
畢竟再怎么代替姐姐，他也不可能把自己代替到那份兒上吧…
“那這樣吧，我把你也變成吸血鬼，啊嗚~”
程思雨亮出小虎牙，皺起小鼻子，揮了揮兩只比作爪爪的手兒：
“這樣我們就可以真正地雙…真正地一起飛了~”
這回小橙子就很機智地規避了措辭，秦仁則是搖頭莞爾：
“你就確定吸血鬼能飛？”
“遲早啊，電視里都那樣演的。”
“都說了讓你別參考電視…還有，你咬我是沒法把我變吸血鬼的。”
“為什么？”
“你忘了嗎，我是莉莉的初擁啊，初擁的時候都沒變吸血鬼，那說明我的體質就是變不了吸血鬼的。”
“哦哦，好吧…”
秦仁瞥了一眼，程思雨臉上居然還有一點兒失望的意味。
怎么個意思？以前盼著姐夫出軌，現在又盼姐夫變吸血鬼？
嘖嘖，這小姨子真是…
秦仁有些好笑，同時感覺肩頸有點兒累了，便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換了個姿勢之后再重新把肩膀讓她靠著，此后便很久無話，秦仁本就是個耐得住寂寞的人倒無所謂，只是小橙子的安分有點兒意外，微微側頭一瞧，卻見她兩只眸兒一直若有所思地平視著前方發呆。
“看什么呢？”秦仁在她眼前揮揮手。
“看自己。”她答道，雙臂輕輕挽上姐夫的胳膊，緊了緊。
秦仁順著她的目光瞧去，看到的兩人窗子上的倒影。
“我想起我姐了。”
程思雨悠悠說道：
“姐夫你還記得嗎，以前讀書的時候，爸媽喜歡給我和姐姐買同樣的小裙子，我倆穿上之后去街上顯擺，她就老喜歡走我后面，你知道為什么嗎？”
“為什么？”
“因為她說，一件衣服有正反面，她自己只能看見正面，想要看到完整的漂亮裙子，就要走在后面看我…”
“……”
秦仁想了想，有點兒道理啊。
“…正好我們是雙生子，看到莪穿就等于看到她自己穿，這樣一來，正反面都看到了，就等于看到欣賞到了完整的最漂亮的自己…”
開啟回憶模式的小橙子別有一番氣質，恬靜溫柔的模樣，快趕上她姐姐了。
“…姐姐跟我說啊，人總是不知道滿足，不管得到再多也總是會羨慕別人，所以一個人想要獲得最大限度的幸福，那就要從其他人的角度看待自己的幸福，而對于雙胞胎來說，這個方法是最適合不過了…姐姐看著妹妹幸福，就好比看到了自己的幸福。”
程思雨豎起兩根好看的手指頭：
“如此二合一的話，那一個人不就能感受到兩份幸福了？反正姐姐她是這樣認為的。”
“合理。”秦仁銳評。
“是很合理。”程思雨笑笑，“所以呀，姐姐讓我也這樣試試，可我就是get不到，直到…現在~”
現在？
現在…發生什么了嗎？
秦仁不解地張張嘴，還想問兩句，但小姨子已經不說話了，合上眼睛，柔軟的睫毛收斂攏來，靠在他肩頭的小腦袋像貓兒一樣舒舒服服地蹭了蹭。
秦仁望著她干凈美好的臉龐看了一會兒，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嘴角也揚起細小的弧度，接著也閉上眼假寐起來。
……
而半分鐘后，小橙子也毫不意外地重新一點點睜開了眸兒。
這是自然的。
在人很少的地鐵里，清晰地感受著喜歡的人的溫度，感受著他因為呼吸而微微起伏著的身子，哪有女孩子可以真正地傻乎乎地閉上眼睛不在意的呀？
至少程思雨是不能的。
像以往一樣抱著他的胳膊，心情卻有著和以往不一樣的幸福甜蜜，程思雨繼續看著窗子上兩個人的倒影，心湖泛起悠悠揚揚的漣漪。
……
是啊，姐姐說的對，從別的視角看著幸福的自己，的確能收獲雙倍的幸福。
所以程思雨掏出手機，對著窗子上自己和姐夫的倒影，把這雙倍的幸福記錄了下來。
咔嚓——
沒關聲音，小橙子稍微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偷看一眼，還好姐夫沒發現。
把快門聲關閉了之后，有了“野心”的小橙子也不忘換pose，右手悄悄從姐夫的胳膊上松下來，五根手指頭小心翼翼地，緩緩爬到他的手掌上。
嗯，姑且算是牽手吧…
有點兒偷偷摸摸的小興奮，程思雨抬起手機又拍了一張。
然后再是微微側頭，朝著姐夫的側臉擺出嘟嘴的樣子…
嗯，姑且算是吻照吧…
就這樣，在姐夫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和她的牽手照和吻照都有了~
誠然，這樣的合影跟今天中午的那種不同，是千萬不能讓姐姐看到的，所以程思雨很聰明地把這三張照片放進了加密相冊里。
“嘻嘻~”
小橙子感覺自己壞壞的，但也是真的很享受，小臉兒紅撲撲地看著窗子上的倒影，享受著難得的雙份的幸福。
盡管，她自己也清楚，這樣的幸福是限時的。
不過至少在姐姐回來之前，她和他每天短暫的親親和抱抱，短暫的柔情和溫存，都是自己要把握住的生命中的寶藏。
——————
“我回來啦。”
日落三分，秦仁一回家就發現了一枚唐波波杵在門口，在腰還完全沒長出來的年紀，保持了一個下腰的動作，圓溜溜的大眼睛從兩條小短腿兒之間一眨一眨地看著秦仁打招呼。
“秦仁叔叔~秦仁哥哥~”
唐波波很機智一口氣打了兩次招呼，總有一個是秦仁可以接受的，就不用麻煩地改口了。
“還是叫秦仁就行，唐波波你在干什么？”
“我倒著看你們，你們都長反了，秦仁你的嘴巴在下面，腳在上面，好好笑。”
“你這樣多久了？”
“不知道，五分鐘…不是，半個小時…我不知道。”
“那你起來再看看。”
“嘿咻…”
唐波波就撅著小屁股猛地站了起來，然后就捂著腦門兒直呼好暈，東倒西歪走了兩步之后，吧唧，摔在了地板上。
“小傻蛋兒…”
幸好唐波波是笨笨的小朋友，而不是那種摔一下就要哭唧唧的嬌氣小朋友，秦仁一邊笑著吐槽，一邊讓沙發上冷笑看戲的洛瑤下來攙她。
“咦？哥，你今天怎么領帶打反了。”
“嗯？有嗎？”
“有，可能都打了一天了，不難受啊？”
“工作忙，沒發現，沒事兒，別人應該也沒看出來。”
來到身邊的魚有容同學發現了盲點，秦仁沒接話，解開領帶之后，照例連同外套交給魚有容，然后在她去掛衣服之前，拉住她的手，在賢惠的小蛇兒臉上親了一口。
“干嘛啊你…”小蛇兒羞羞，“瑤瑤在呢…”
“嘿嘿。”秦仁憨厚一笑，“沒事兒，孩子大了，能理解。”
……
廚房里的氣味很香，秦仁問了一嘴，結果魚有容居然在做“菌菇燴肚條”和“響油鱔絲”這種比較有難度的菜了，讓秦仁也是感慨天才少女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進步飛快。
不過這兩樣菜成本都不便宜，也讓秦仁想到了家里的財政，繼而想到了想要打工的宗主大人，結果視線往電腦前一掃，沒人。
“有容，靈兒呢？”
“啊？什么？”
“呃…”
回到廚房繼續炒菜的魚有容沒有聽清哥哥的話，秦仁也是有點兒后怕地一陣慶幸，重新問道：
“魚師父呢？都要吃飯了，她不在家嗎？”
“哦，師父去便利店面試了。”
“面試？”
秦仁眼睛一亮：
“去多久了？”
“不知道，她當時說了一聲就出去了，我也沒管她…沒事兒的哥，師父她也這么大的人了，出個門應該沒什么。”
“哦…哦。”
倒不是管不管的問題，秦仁對大蛇兒的打工面試肯定是很關心，于是稍作休息后，讓魚有容把做好的飯菜先蓋著，自己則是下樓去那家便利店看看情況。
………
“歡迎光臨全家~”
到了目的地，店里有一個店員在接待客人，并不是秦仁認識的那個熟練，秦仁也就沒搭話，直接往休息室的方向慢悠悠晃過去，發現休息室的門虛掩著，伸著腦袋一瞥，魚靈兒正和那個自己熟識的女店員在攀談。
……
“白天的話我們…這樣……”
“嗯嗯…”
“工資…夜班…那么…”
“嗯嗯…可以…”
……
兩個人的對話，秦仁模模糊糊可以聽到一些，應該聊的都是比較常規的東西。
而從一些比如時不時撩頭發的小動作看，魚靈兒還是比較緊張的。
不過兩個人顯然已經把一些重要的東西談完了，甚至應該談的比較好，因為秦仁正好看見魚靈兒拿出了身份證，店員也拿出了可能是合同的幾份材料，看起來是準備順利聘用魚靈兒了。
“可以啊，靈兒棒棒噠…”
秦仁在心底默默為魚師父加油，但緊接著，他就發現在兩人互相交換合同和身份證之后，女店員的眉頭皺了起來。
“小姐姐，你是…少數民族？”
“嗯嗯，上面寫了的，我…我是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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