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那年1981 > 144 鳥槍換炮
  其實,小四兒差點就成功了。

  只要再說完這一句,他就可以完美退場了。

  大倉的這三個弟弟當中,就數小四兒的表現可圈可點。

  二倉看到美麗的姐姐,直接羞得不敢靠前,偌大的人了,連最基本的上前打招呼都做不到。

  看了一眼就趁著亂勁兒渾水摸魚消失無蹤。

  三倉倒是堅強地上前被大哥做了介紹,叫了聲“姐姐”,紅墨汁染了臉,洇到脖子根。

  手腳全成了多余的,各種姿勢變換。

  堅決不好意思去接姐姐給的好吃的。

  再看看人家小四兒,自來熟地上去就叫姐姐,不但可以用落落大方來形容,人家可萌寵啦。

  來來回回跟姐姐對上了好幾句話,瞬間讓姐姐覺得還是小四兒最可親。

  大哥訓斥小四兒洗洗手再接姐姐給他的好吃的,可是小四兒眼睛不敢離開那些好吃的啊,生怕一眨眼就會變沒了。

  這么講衛生的姐姐居然都堅定地站到小四兒一邊,不干不凈吃了沒病,反正都帶著包裝呢。

  小四兒倆手都捧滿了。

  見吃失智,漂亮姐姐給自己帶來這么多好吃的,樂暈了。

  已經不知道怎么才能表達對于漂亮姐姐的感激之情了。

  想學城里孩子來點洋事兒吧,腦子凈想著漂亮姐姐很快就是自己嫂子了,自己馬上就有無窮無盡的好東西吃……

  直接來了句“謝謝嫂子”。

  話一出口就意識到失言了,滿是泥點子的小臉立刻變成大紅布,恨不能找個螞蟻窩鉆進去。

  一失言成千古恨,后果就是被三哥拖死狗一樣拖出去了。

  小四兒消失前的最后一眼,瞥到漂亮姐姐的臉紅得像春天的桃花,真好看!

  三倉把弟弟拖到角落,先是給他當頭一炮:“現在不能叫嫂子,一叫嫂子那個姐姐就完了!”

  小四兒果然被轟懵了:“為什么?”

  “叫嫂子說明就結婚了,”三倉一臉神秘地給弟弟普及著生理常識,同時很以為功地從他手里抽取好吃的:

  “忘了上次我跟你說的,小蹦蹦他嫂子為什么瘸了嗎?

  就是因為他哥跟他嫂子結婚了,所以他嫂子就瘸了。”

  小四兒兩眼全成圈圈兒了。

  三哥繼續忽悠:“你看,現在小蹦蹦他嫂子這不就生小孩了嘛。”

  小四兒后悔得都快哭了:“我叫了嫂子,姐姐會不會生小孩?”

  “應該——”三倉再次不著痕跡從弟弟手里抽出一顆大蝦酥,“不會,沒事,只要記住,大哥和姐姐沒結婚以前,不能叫嫂子。”

  嗯嗯嗯,小四兒感覺三哥說的很對,他知道沒結婚不能叫嫂子,剛才就是太激動,嘴瓢了。

  三倉功成身退。

  一會兒,角落傳來小四兒凄厲的哭喊:“我那兩塊奶糖呢?哇哇——”

  到中午的時候,爺爺奶奶下地回來,聽說大孫子帶著未來的孫媳婦來家了,也趕忙跑來看。

  看完了,接受了未來孫媳婦的問候,以及帶來的禮物。

  爺爺奶奶此時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悲欣交集”來形容了。

  欣慰的是,自己的大孫子何德何能,居然娶這么出挑的好閨女,而且她爸是公社主任,全家吃國庫糧的。

  人家這是妥妥的下嫁啊。

  只是,看看他們心愛的孫女英子,置于何地……

  吃過午飯,鄭淑葉要求小梁帶自己去看看那倆叔。

  小梁幫助兩個老光棍發家致富,大年初二就開始從廠里借白糖,這里邊也有鄭會計的功勞。

  她倒不是懷著優越的感覺想去體驗一把憶苦思甜,而是真心想看看老光棍的生活現狀。

  主要還是好奇小梁描繪的山魚那一頂包漿的油灰帽子。

  冬天擋風,夏天遮雨。

  多功能四季通用。

  “他倆這個點兒應該不在家,還在班上。”梁進倉說,“走街串戶中,哪村不知處。”

  “那你帶我到你們村的各處參觀參觀也好啊。”

  好吧。

  雖然梁進倉知道,自己帶著這么漂亮一個姑娘滿村轉悠,實在是有點太過于吸睛了。

  不過為了滿足她查探地形的愿望,還是帶她去參觀了村前的義狗河。

  小水庫。

  咬咬算不得電燈泡,可以有資格全程侍衛。

  梁進倉還摸著咬咬毛茸茸的大腦袋,給鄭會計講了義狗河這個名字的來歷。

  大意就是朗朗額夠,有個人喝醉了躺在河邊草地上睡著了,野火蔓延過來眼看就要燒著他了。

  他家的狗拖不動他,叫不醒他,于是就跑去河邊用嘴吸河水,然后跑回來打濕主人周圍的草地。

  這樣一口一口來回奔跑,最終累死了。

  主人得救了。

  那是一條義狗啊,為了紀念它,所以這條河由此得名。

  講完了民間故事,梁進倉扳著咬咬的腦袋端詳道:“你說我要是喝醉了躺草地上,也遇上了野火,咬咬會不會救我?”

  “你試試。”鄭淑葉笑道。

  “那好,我現在就在這里裝睡,你去旁邊點火試試。”梁進倉作勢就要躺倒。

  被鄭淑葉捶了好幾下。

  參觀了一圈,同時也被一圈又一圈的村民參觀。

  看看太陽已經偏西,鄭淑葉想去看看山魚叔回來了沒有,看看他的住處,和包漿帽子,交流幾句,就該回去了。

  梁進倉知道山魚和狗咬不到天黑,倆人是回不來的。

  所以到他的住處去,就是看看住處,包漿帽子這個點兒是無緣瞻仰的。

  現在二位光棍的生意又升級了。

  可以說已經鳥槍換炮。

  小推車已經滿足不了倆人生意的規模。

  換成了驢車。

  這么熱的天兒糖葫蘆肯定早就不賣了,倆人現在賣咸魚。

  確切點說,還是“換”。

  農民手里沒錢,就是現在有余糧了,用糧食換他們驢車上的咸魚,蝦醬,蝦皮子,等。

  這些都是大倉給他倆提供的。

  因為大倉基本算是司機,或者有個司機的好哥們,能源源不斷給他倆帶回這些海產品來。

  偶爾還有到了村里就被搶換一空的鮮魚。

  倆光棍賺大了。

  早上趕著驢車出去,上面只有咸魚等海貨。

  天黑后回來,驢車上有好多糧食。

  就他倆這買賣的規模,現在在左近幾個村里算是大的,也已經小有名聲。

  劉媒婆都開始試探狗咬的口風了。

  她手頭上還有幾個中年寡婦。

  之所以只試探狗咬,沒試探山魚,是因為狗咬比山魚多了三間土坯房。

  至少有自己的窩。

  山魚那個小窩是生產隊的。

  他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連一寸地皮都沒有。

  娶個媳婦來往哪擱?

  不過山魚的住處現在也升級了。

  因為他每天都要拉回不少糧食,糧食的存放就成了問題。

  現在村里也有那么幾個小青年不務正業,整天悠悠蕩蕩的,跟外村的一些青年拉幫結伙。

  這樣的青年一旦拉幫結伙,準沒好事。

  有沒有去攔路搶劫不知道,小偷小摸的事情是免不了的。

  他沒法做到每天都能把換來的糧食去集上賣掉,所以就要注意糧食安全了。

  還有驢和驢車,如果就放在露天的話,大概率會被偷。

  于是把他住的小屋東邊相鄰的牲口棚改造了,搞成了一個糧倉,一個驢棚。

  還把自己小屋、糧倉以及驢棚前邊圈起來一個院子。

  院門做得比較廣闊,趕著驢車直接就能進院,反而比狗咬的住處更方便。

  當然,按照倆光棍目前的財力來說,蓋大瓦房已經完全沒問題。

  蓋起大瓦房,娶個中年寡婦就變成了可能。

  畢竟有誘惑力的不僅僅是大瓦房,還有倆人突然爆發出來的,超強的賺錢能力。

  讓劉媒婆驚訝無比的是,狗咬居然對她的試探并不是十分感冒。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不僅僅是業內人士劉媒婆,其他每個人都看得很清楚,對于老光棍來說,在缺乏女人方面都呈負數了。

  都瘋狂到恨不能搞基的地步了。

  別說給他一個中年寡婦,只要給個母的人,哪怕那玩意兒長在腳上,只要能用來解決生理問題就行。

  劉媒婆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么她祭出幾個中年寡婦,狗咬居然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呢?

  其實她是不懂。

  沒經歷過瘋狂賺錢的體驗。

  對于現階段掙錢掙瘋了的倆光棍來說,瘋狂掙錢的快感遠遠高于摟著個小娘們兒。

  所謂事業為重不是一句口號,而是嘗到了事業的甜頭,其他的需求都暫時的自動過濾了。

  “匈奴未滅不言家”,人家是發自內心地不著急,著急的是建功立業,并不是霍去病的自制力有多強。

  梁進倉和鄭淑葉到了原生產隊的牲口棚的時候,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山魚居然在這里。

  他新圈起來的院子前面,不單單有山魚,還聚集著好多本村的人。

  最顯眼的,是本村的一把手,肥田村長。

  肥田村長站在最前面,身后是大隊會計,還有保管梁秉海,以及一群手持镢頭和鐵锨的青年人。

  肥田村長正在質問山魚:“我就最后再問你一次,你這個院子是你自己動手拆掉,還是讓我們給你拆?”

  他身后的梁秉海一臉尷尬。

  因為滿臉是淚的山魚把絕望的目光投向了他。

  “秉海,你跟六哥說說唄——”

  梁秉海說什么?

  還說什么?

  他已經被肥田村長狠狠地訓斥過一頓了。

  山魚把原生產隊廢棄的牲口棚改造成糧倉和驢棚,并在前邊圈起一個小院,沒有請示任何人。

  本來就不用請示。

  這地方就是他不圈起來,也是廢棄著。

  圈起來,周圍收拾一下,比以前整齊多了,看著也有點人氣。

  可是,肥田村長看著了,人就有氣了。

  生產隊解散了,生產大隊不存在了,可村委還在。

  集體的地方,誰要圈起來就圈起來,誰要用就用啊?

  他讓梁秉海通知山魚,要么拆了,要么到村委來交承包費。

  山魚沒理他。

  他一個老光棍,在牲口棚住了大半輩子,不等不要自力更生了,村里還要找事,讓他很生氣。

  沒想到山魚的態度把肥田村長給惹惱了。

  讓梁秉海通知山魚,給他三天期限,讓山魚立即拆掉。

  三天之內他不拆,村里就組織人給他強行拆除。

  至于拆除的過程中把他的驢給弄死了,驢車扔出來摔碎了,村里概不負責。

  山魚這才慌了,讓秉海替自己求情,并且表示可以稍微交一點承包費。

  這是這話說晚了,肥田村長表示那地方不承包。

  梁秉海給山魚求情,說山魚一個光棍子,怪可憐的,就先讓他那樣住著吧。

  被肥田村長劈頭蓋臉一通訓斥。

  昨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

  今天肥田村長就召集了一部分人,強拆來了。

  山魚一看肥田動真格的,嚇壞了,涕淚縱橫地哀求村長給條生路。

  噗通一聲,山魚給村長跪下了:“六哥,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這日子剛有點奔頭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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