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人說的可是當朝閣臣梅文宣梅大人？”崔巖問道。
韓征點頭，楊青和差點癱軟在地，青州書院與梅文宣之間有點聯系，但在顧元軍拿下青州時，梅文宣已經將人情還了。
再說了，梅文宣遠在洛都，也不會出現在這。
“文圣公來也不行嗎？”楊青和不甘心道。
“楊夫子，文圣公不會來的！”崔巖的話打破了楊青和最后的幻想。
“走吧，跟本官去陛下那里。”韓征催促道。
楊青和哪里敢上前，心中恐懼，早已沒了先前的硬氣。
韓征的話不會假，他已經被拋棄了，文圣公拿他來試探天子的態度，天子要拿他來立威。
朝著書院拜了拜，楊青和撣掉身上的灰塵，跟在韓征身后。
青州書院的士子們，依舊還堵在韓征身前，不讓楊青和跟著韓征走。
“讓開！”
“放開楊夫子，他無罪。”
“要殺連我們一起殺！”
“天子不該如此輕慢我輩讀書人！”
這些人的話徹底將楊青和的生路堵死，崔巖心中恍然大悟，在此刻他看清了這些人的來歷，都是文圣公的嫡系。
為了架上天子，文圣公的做法讓崔巖有些不能理解，但在青州書院多年，若沒有當年的一飯之恩，崔巖早已死在書院的高墻之外。
“讓開吧！”崔巖說完，這些士子們只好讓開。
“崔夫子，你可是青州書院的夫子，難道也要眼睜睜看著楊夫子死嗎？”
“崔夫子，楊夫子何罪之有，縱然天子又如何，這世間難道就沒有公理了嗎？”
矛頭對準了崔巖，崔巖上前兩步，開口道：“忠孝之禮，你們都忘了嗎？君要臣死的道理，你們還不懂嗎？”
“我們不管那些，今日楊夫子不能死！”
“來人，將幾人拿下！”韓征看不下去，直接讓人拿下他們。
“韓大人，你為何要抓我們？”
“阻礙本官拿人，你們還有理了？”韓征怒斥道。
“還有上前者，與楊青和同罪！”
韓征的話，進軍的刀劍，還是將士子們逼退，其實還是崔巖的話起了作用，崔巖的威望太高了，除了文圣公暗中找的那幾個人外，其他人還是會聽他說的話。
楊青和被帶到楊凌身前，這一次他沒有遲疑，與韓征一起跪在地上。
“楊青和，你可知罪？”楊凌責問道。
“學生楊青和，不知何罪！”楊青和礙于夫子身份，并未認罪。
“朕來青州書院，你們再三阻攔，文圣公不來迎接朕倒也罷了，你還輕視朕，你不該死嗎？”
楊青和心中暗苦，到這個時候，他要是再不明白，他就枉為青州書院的夫子了。
文圣公讓他死，他不得不死，在青州，在青州書院，文圣公就是天。
“陛下，今日是我青州書院文圣會，并非我等有意阻攔！”
“韓征，此人執迷不悟，斬了吧！”楊凌不愿與他多說，這種人的想法很難短時間內扭轉。
不殺楊青和，文圣公不會出現，這是文圣公給楊凌下的套。
無論如何，楊青和都只能殺。
殺掉楊青和后，剛剛蠱惑士子的那幾人也嚇傻了，刺鼻的血腥味實實在在。
讀書人不是人人都有傲骨，在生死面前，他們的嘴也不是那么硬。
“陛下，這幾日如何處置？”韓征詢問道。
“與楊青和同罪！”
“是！”
連著九顆人頭落地，青州士子們鴉雀無聲，兩千禁軍的肅殺之氣，讓所有人不敢上前。
崔巖上前幾步，帶頭跪在楊凌身前不遠處，恭恭敬敬的施禮。
“學生崔巖，參見吾皇！”
“崔巖，崔夫子，朕可以進青州書院了嗎？”
“可以！”
“去把文圣公請出來！”
就在剛剛單雄信到了，青州鎮守使帶了三萬大軍過來，將整個青州書院團團圍住。
“單將軍，沒有朕的旨意，你的兵馬不得進入書院！”
“末將領旨！”
剛剛楊凌故意將請字說得很大聲，其實文圣公也算是儒家一品高手，手段還是有一些的。
為了能成就儒圣修為，他努力了一輩子，可惜天賦實在差了些。
此刻的他就在書院高墻之后，書院外的情況一清二楚，在楊凌斬楊青和后，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淡淡冷冽。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得不出去了。
“清和，你怎會如此糊涂，是老夫之罪！”文圣公眼帶淚水，杵著拐杖蹣跚到楊青和的尸體前。
出來不跪天子，卻去哭楊青和，文圣公的做法，倒是讓青州士子們心中敬意又多了一分。
“文圣公，陛下在此！”韓征上前低聲提醒道。
文圣公轉過頭，裝出被嚇壞的模樣，一臉驚恐的說道：“老朽糊涂，不知天子駕到，是老朽的罪過！”
果然是只老狐貍，比起楊青和來，心眼多了不止一點。
韓征與文圣公之間素來有些矛盾，雙方在理念上有分歧，文圣公尊崇的是讀書人治天下，皇帝應該尊重讀書人。
士農工商的等級制度被楊凌打破，朝廷不再崇尚，韓征在地方官場多年，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自己的觀念也隨之有了變化。
“陛下，老朽文圣會遲了片刻，還請陛下恕罪！”
“無妨，青州書院畢竟是天下第一的書院，朕等得起！”
“請陛下隨老朽入書院吧！”
“好！”
青州書院大開中門，迎天子入院，但禁軍與青州兵馬一個都不能進去，這是規矩。
書院是讀書人的地方，刀兵不可見。
進入書院中，文圣公徑直將他帶進了文圣廟之內，這里供奉著歷代文圣公的牌位。
還有那一塊從初代夫子那里傳承來的萬世師表的牌匾。
這里也是青州書院中文圣氣息最濃郁的地方，梅文宣當初就是在這里借走了傳承。
文圣公讓開一步，讓人點燃三根香，呈上給楊凌。
門外所有青州書院的士子們都在看著。
文圣公耷拉著眼皮，已經有了褶皺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看著遞過來的三根香，韓征心頭一震，這才是文圣公的下馬威。
讓天子拜文圣，也就是讓朝廷認可文圣的地位，要遠在朝廷天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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