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淵見目的達到，但他并沒有立馬審問，而是讓人將宋老五先帶了下去。
“他不是要說了嘛？為何不直接審呢？”崔巖不解問道。
“先晾他一會兒，恐懼會一點點的吞噬他，到時候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齊文淵冷笑著說道。
齊文淵可是與楊嵐清一起出任過地方官的，審案的手段比做學問的崔巖高了不止一籌。
“齊大人，果然慧眼識人，佩服！”
“好了，崔大人，陛下收網，有的咱們忙的，漕幫不能亂，咱們先搜集喬三的罪證。”
裴二被張朝先帶去了江昌城抓喬三，關娘子也就是霍小玥也去了，只要拿下喬三，讓漕幫回到霍小玥手中，朝廷就有把握掌控漕幫。
霍小玥找朝廷借勢，朝廷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整個榆林鎮都處在一種詭異之中，天色漸亮的時候，以往河道上收費的漕幫幫眾今日罕見的沒有出現。
在醉仙居里的商賈被強留在了房內，昨天晚上的動靜他們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那頭水蟒的怒吼聲可是真真切切的如同蛟龍。
這些商賈起先并不樂意，他們東家都有時間限制的，回去的晚了，東家會找麻煩。
但他們也不敢同漕幫的人爭論，只好派了代表出來，想花點銀子盡快離開。
后來齊文淵出現，以官位鎮壓，才讓他們打消了念頭，乖乖的待在醉仙居。
裴二榆林鎮外的莊園，被齊文淵的人查封，里面的金銀珠寶全部被登記造冊，光是他一個河道上的管事，家產都超過了五百萬兩。
當齊文淵看到堆積如山的銀子時，他眼中的憤怒再也難以壓抑。
“一個漕幫河道主事，居然如此富有，難怪我大烈如此苦。”
“人性貪念一起，就如同嗜血的惡魔，再想回頭，只怕也就難了。”
崔巖也是第一次這么直觀的看到抄家，除了銀子在外，裴二大大小小的女人有多達五十多位。
她們之中很少是自愿的，大都是他搶來的，在榆林的地界上，就連長鄰縣的知縣都要畏懼他三分。
裴二的奢華享受讓齊文淵都瞠目結舌，為了滿足口舌之欲，在莊園中養著猛虎狗熊之類的猛獸。
據說他還喜歡用小孩下酒，從莊園深處挖出來的骷髏不下數百人，可謂是慘絕人寰。
“崔大人，本官聽聞陛下在青州書院并不受待見，你們認為陛下殺伐之心太重，不尊祖宗留下來的祖制。”
“如今看到這一幕，若是換做是你，你會如何？”
崔巖沉默了，他心中是悲涼的，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可真正看到了人間疾苦。
看到了人間有裴二，
看到了兩邊有纖夫，
這一刻他竟然無言以對，似乎讀了那么多圣賢人，卻找不出一個詞來替裴二這種人開脫。
學問再高也沒用，關起門來終將是救不下萬民，他們曾一直秉持的圣人儒學，在這里似乎并沒有什么用。
“今日受教了！”
沉默了半天的崔巖莊重的說道，這味名譽青州的年輕夫子，終于放下了對天子的成見。
“陛下的想法有時候你也會覺得天馬行空，可后來事實證明，陛下是對的，長痛不如短痛，陛下有這個魄力，我們做臣子的，只要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行。”
齊文淵很清楚楊凌對崔巖的看重，賣個好也是情理之中。
“將來回到洛都，你也是朝班之人，我們都要為陛下，為大烈多幾分謀劃。”
“齊大人今日所提點的，我終生銘記。”
看到崔巖的神情，齊文淵緩和了許多，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吧，我們要去一趟長嶺縣！”
“長嶺縣？陛下不是讓我們在榆林等候嘛？”
“事急從權，長嶺縣與榆林關系密切，我怕去遲了人沒了，陛下回來也會恕罪的。”
崔巖一時間還不習慣這種做事方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吧！”
長嶺縣是個小縣，城內的守軍只有五百不到，縣令是捐來的，朝廷在先皇征討百濟時，曾讓人可以用銀子捐官來做。
縣令也就是香餑餑，一年知縣，三五萬兩銀子是好弄的，尤其是這種靠江的縣，漕幫也會額外分一杯羹給他。
齊文淵出現在長嶺縣縣衙的時候，知縣曹國澤還在睡夢之中，在長嶺縣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就是大的。
直到被齊文淵的親衛從床上將他提起來，他才反應過來，連忙跪地求饒。
自從他上任長嶺縣以來，他就從來沒見過高官來這里。
看到齊文淵官服上的二品補花的時候，整個人鎮在了當場。
還不用齊文淵審問，自己便像倒豆子一樣，將自己與漕幫勾結的事全部說了出來。
到后來更是暗示要用銀子買通齊文淵，好讓他饒過自己一命。
在曹國澤眼中，天下沒有不貪的官，他能如魚得水的在長嶺縣作威作福，少不了他的上下打點。
只是他遇到了齊文淵，又多一條賄賂上官的罪名，于是不死心的他，又將漕幫幫主喬三搬了出來，說他是喬三的小舅子。
齊文淵做夢也沒想到，這還是一條大魚，愣是笑的沒合攏嘴。
有了曹國澤佐證，這次喬三有通天的本事也是死路一條。
長嶺縣被齊文淵帶來的人接管，縣城實施了戒嚴，任何人只許進不許出，齊文淵親自坐鎮縣衙，貼出告示接收對曹國澤和漕幫的狀紙。
剛開始還沒人敢來遞交狀紙，后來有膽子大的試了試，發現真的是朝廷來的大官后，縣衙外面排起了長隊。
“崔大人，看到了嘛？這就是我們吏治不明的后果，朝廷的都察院無法完全監管，皇城司的人也最多只到布政使一級，導致這些縣令為虎作倀。”
“嗯，這次當真的大開眼界，陛下想必有了對策吧？”
“還是崔大人聰明，朝廷推行的新政中，已經明確了各地官員的分工，再也不是一家獨大，只是目前新政的阻力不小，還需我等努力才行。”
“齊大人，江昌城的消息，喬三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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