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菁看她面露怯意，故意調侃道，“怎么喊哥哥了？剛才不是罵得挺兇的嗎？”
謝小蘭瞬間臊紅了臉，小聲道，“我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說話根本不過腦子。”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王振和許菁攔著，自己恐怕真的被秦銘掐死了。
那個男人暴走的時候，真的嚇人啊！
王振那么壯實的漢子，都被秦銘踹得躺在地上。
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
許菁看出了她的心思，唇角微微含笑，“既然擔心，不如過去看看？”
謝小蘭立即面露欣喜，迫不及待地拉開了門。
只是，當她走進書房時，臉上的笑意便忽然一僵。
一道冰冷的視線向她掃了過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她不自覺地顫了顫身子，低下了頭。
許菁跟著走了進來，秦銘的面色稍稍緩解。
王振坐在椅子上，看到謝小蘭完好無損，不由得暗暗放下了心。
謝小蘭站在原地，回想著許菁的話，猶豫了將近一分鐘，終于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
“對不起，我沒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罵了你。”
她低著頭，朝著秦銘深深地鞠了個躬，“我向你道歉。”
秦銘神情冷峻，不發一言。
謝小蘭心中有愧，只能將腦袋埋得低低的，努力地保持著這個姿勢。
但是，持續了好幾分鐘，秦銘也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謝小蘭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缺氧，腰部更是酸疼，卻也只能咬牙硬撐。
就在這時，許菁上前幾步，將她扶了起來。
“放心，不會和你計較。”
她的聲音平緩，讓人倍感安心。
謝小蘭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秦銘，見他眉間的厲色果然淡去不少。
她稍稍松了口氣，不自覺地看向王振。
恰巧，王振也在看著她。
謝小蘭的小臉一紅，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王振也不太自在，別開了臉。
許菁暗暗觀察著兩人的反應，嘴角微微上揚。
自從得知李昆出獄，秦銘緊皺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這個名字，如同一片陰影一般，籠罩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輾轉反側之后，好不容易睡了過去。
那個男人的身影竟然再度出現，面容比之前更加猙獰。
夢中的秦銘又回到了少年時候，在一片血色中拼命狂奔。
然而，破舊的樓房卻像是一個迷宮。
無論他怎么逃，都無濟于事。
李昆的影子在身后漸漸拉長，陰森的聲音也再度響起。
秦銘猛的一驚，瞬間睜開了眼眸。
他的呼吸急促，胸腔更是劇烈地起伏。
伴隨著“咔噠”一聲，視野變得一片明亮。
秦銘神色戒備，眉宇之間更是陰鶩極了。
“做噩夢了？”
許菁支起身子看他，語氣充滿了擔憂。
自從積極治療后，秦銘已經很久沒有在午夜驚醒了。
但是，李昆的出現卻好像讓一切都回到了原位。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格外冷漠，額頭上更是浮著細細密密的薄汗。
許菁心中不忍，用衣袖輕輕地幫他擦拭著。
相觸的瞬間，秦銘卸下了戒備，眸中也滑過一絲極淺的溫意。
靜默片刻，他忽然彎下身子，鉆入了許菁的懷里。
許菁愣了一下，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柔聲安慰，“沒事，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熟悉的馨香，落入鼻尖，讓秦銘的情緒漸漸平復。
好半晌，房間里都沒有聲音。
就在許菁以為他會再次入睡的時候，秦銘忽然低低開了口。
“我想殺了他……”
許菁的身子輕輕一顫，神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
“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不要為了那種人渣葬送了自己的未來。”
秦銘慢慢抬起頭來，認真地看著她，“如果他不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的病可能永遠都好不了。更何況……”
他頓了一下，眸光落在許菁的小腹，聲音干澀，“一個隨時會發瘋的父親，怎么保護自己的孩子？”
只是聽到李昆的消息，他就已經難以控制自己。
一旦李昆出現在他的眼前，他可能真的會當場發瘋。
他是一枚隨時會引爆的炸彈，李昆就是那導火索。
為了避免傷害到自己身邊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滅掉那根導火索。
許菁怔了怔，一把捧起他的俊臉，逼著他不得不與自己對視。
“那你想怎么做？想讓我告訴孩子，他的父親是一個殺人犯？”
秦銘的眸中滑過痛意，聲音也變得愈發苦澀。
“菁菁，你知道的。李昆是七芒星的人，即便我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我。我總是得面對他，不是嗎？”
按照李昆那樣扭曲的個性，不僅不會放過自己，更不會放過舉報他的許菁。
倘若他的犧牲能換來許菁和孩子的安寧，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不行！我不準你亂來！”
許菁小臉微沉，語氣已經帶了幾分怒意。
不待秦銘開口，她又接著道，“李昆，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組織的小頭目而已。想要對付他，多的是辦法，何必將自己搭進去？”
秦銘的眸色微動，似乎已經有些動搖。
許菁見狀，又緩聲道，“只要你克服自己心中的恐懼，那么，李昆就不足為懼。”
“克服……恐懼么？”
秦銘的俊眉慢慢皺起，神色有些為難。
如果克服真的這么容易，他也不會花費十年去治療。
恐懼的種子一旦生根發芽，便不可遏制，最終就變成了參天大樹。
他實在是沒有信心，將這棵大樹連根拔起。
許菁拉起秦銘的手，摸向自己的小腹。
“以前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無論發生什么，我和寶寶都會陪著你一起走下去。”
溫軟的觸感，隱隱跳動的心臟，讓秦銘驀地紅了眼。
這里有一個小小的生命，那是他和許菁的血脈，也是他們的希望。
原本，他一身污穢，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痛苦掙扎。
直到那束光落入深淵，驅散了所有陰霾。
有時候，他都在想，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場夢？
但是，現在，他卻真真切切地擁抱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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