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北地變故,皇帝拉著趙宗郢下棋。
“從皇后那學來了一種黑白棋子的新玩法,郢兒陪朕玩幾局。”皇帝笑著說道。
趙宗郢聽著皇帝講新玩法,心下卻是一動。
這種玩法他在甄小姷那里見過,很顯然,這是甄小姷教給皇后的。
他裝作初學,第一局輸給了皇帝,第二局多費了點勁才輸,第三局下成了平手。
皇帝暢快地笑了。
沒有開始第四局,皇帝端起了茶杯輕抿了口茶,看著趙宗郢臉上的銀質面具,突然說道:“朕許久沒好好看看你的樣子了。”
趙宗郢抬手觸摸上自己臉上的面具,“我怕我這張臉會惹您徒生噩夢。”
“沒有哪個父母會嫌棄自己的親骨血。”皇帝嘆息道。
趙宗郢緩緩取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張傷疤縱橫的臉。
皇帝目光微閃,用惋惜的語氣說道:“你母后若是看到……該何等心疼。”
趙宗郢又把面具戴上,沒有看皇帝,低聲說道:“她只會高興,我還好好活著。”
他眸底掠過一抹陰霾,下一瞬他抬眸看向皇帝,眼神已是一片孺慕。
“我這命本就是父親留下的,我這一生只愿化為父親手上的利刃,為父親排憂解難,刀山火海亦無懼,何懼舍棄一張臉。”
皇帝動容。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嘆聲道:“終究是為父虧欠了你。”
“父親于我已是恩情大過天,豈有虧欠之說。”趙宗郢直視著皇帝,認真地說道。
這股認真勁,得了幾分甄小姷說他是她最親之人時的真傳。
皇帝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你與徐家的婚事如今再進行下去于你有害無利,為父替你做主解除了這樁婚事,以后定會為你再尋一宜室宜家的好女子。”
皇帝此時的語氣就像是尋常人家的長輩在對晚輩諄諄關懷。
趙宗郢卻起身面朝皇帝單膝跪地,“孩兒心悅一女子,想為她向父親討個恩典。”
“哪家女子?”皇帝好奇。
“甄小姷。”
皇帝回憶了一下,這名字有點熟,旁邊太監總管提醒了一句:“可是原先王府里頭的甄夫人?”
“正是。”趙宗郢應聲。
皇帝摸了摸自己的美須,“甄氏不是被歹人綁走了么?”
“她確實被歹人綁走,卻也因緣巧合與她生母相認,可她生母身份特殊,只能掛她舅舅名下。”趙宗郢說道。
皇帝挑眉,“她舅舅是何人?”
“賢王。”
養心殿里突然靜默了下來。
太監總管輕瞟了眼臉色沉下來的皇帝,出聲道:“賢王竟冒認女兒,這可是欺君之罪!”
趙宗郢抬頭看向皇帝,語氣低落:“那日我找到她時,她剛與成安公主母女相認,我本欲接她回府,可成安公主瞧不上我,為了阻止她與我在一起,將她送去賢王府讓賢王認她做女兒,這樣我們同為宗氏族人,便無法在一起了。”
皇帝臉色更加陰沉,一掌拍在了桌上:“豈有此理,她有何臉面嫌棄我兒!”
“那時我無法給小姷正妻之位,成安公主許是因此才橫加阻攔,卻造成了如今這局面,孩兒別無他法,只能找父親為我做主。”
趙宗郢停頓了下,接著說道:“她是唯一一個敢正視我這張臉毫不退縮的女子,在一起時不覺得她有多好,分開時才發現我再也找到這樣一個,看著我的臉入睡也不會做噩夢的人了,我不想失去她。”
皇帝瞇了瞇眼,突然說道:“之前聽說那甄氏身形肥壯,可朕見著的永安卻是窈窕淑女,這是怎么回事?”
“小姷之前遇到過一位云游的神醫,神醫給了她瘦身之藥,但她不確定那是不是真神醫,一直沒有吃那藥,直到她被之前結仇的逮人擄走,為了脫身她便吃了那藥,卻是立竿見影瘦了下來。”
“郢兒可有確認她的身份?”
“嗯,她身上的胎記一般無二。”趙宗郢很肯定地說道。
皇帝眸里掠過一道精光,“你們已有肌膚之親?”
趙宗郢有些不自在地回道:“之前她不知我身份時,我們為了躲避追殺,已結為夫妻……”
瞧見慣來冷峻嚴肅的兒子目光閃爍,難得別捏,皇帝淡笑了聲,
“永安這丫頭容貌才情倒也配得上你,只是這身份……她只能是賢王之女,否則若是被北齊知道,定然會以此為借口刁難大昭。”皇帝緩緩說道。
趙宗郢用急切又信任的眼神看著皇帝。
“朕且想想,此事不急,先解決你與徐家的婚約。”皇帝安撫道。
趙宗郢吐出一口氣,孺慕地說道:“那就拜托父親為孩兒做主了。”
“別跪著了,你剛長途跋涉,該是累了,先回去好生休息。”皇帝揮了揮手。
趙宗郢恭敬地告退。
待他出去,皇帝自言自語道:“一把刀若是有了感情,也不知是好還是壞。”
旁邊的太監總管輕聲說道:“若是沒有感情才可怕,容易傷著自己。”
皇帝輕瞥了眼總管,不置可否,但眉眼間的凝重感消退了下去。
他捏了捏眉心,起身朝外走。
總管連忙跟上。
皇帝本是往沈貴妃寢宮去的,走到半路想到了永安郡主的身份,腳下便拐去了中宮。
皇帝突然到來,守在宮殿外的宮女太監們都驚到了,正要出聲,皇帝一抬手,全都閉上了嘴默默跪下。
此時,殿里傳出了兩道不同的女子笑聲。
一個聲音清脆悅耳,一個聲音溫潤柔婉。
皇帝輕悄悄地踏進大殿,從屏風繞出,看到了殿里的情景。
容貌昳麗的少女正在為皇后上妝,邊上妝邊笑著打趣:“娘娘風姿絕代,平時應該多打扮自己,女為悅己者容,即便不為悅己者,也要悅己呀。”
往日一慣端莊溫婉的皇后此時毫無遮掩地笑出了聲。
“珍珠在家中也是這般調皮嗎?”皇后打趣道。
“我這樣的是不是很讓人討厭?”
“豈有,招人喜歡得緊。”
“可我家中的姐姐卻特別討厭我,不惜燒人家山寨嫁禍于我,給我招來殺身之禍。”
“哦?竟有此事?”皇帝出聲,并緩步走過去。
聽到皇帝的聲音,坐在椅子上的皇后連忙起身,朝皇帝盈盈行禮。
看著眼前明艷動人的麗人,皇帝微怔。
他那人淡如菊的皇后似乎變得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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