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看著喬詠澈像看著一塊行走的銀子，伸手就要去牽他，被喬震手快擋住了。
“小澈，進去洗漱，爹沒叫，你不要出來。”
喬詠澈被劉氏的莫名的熱情樣子嚇得一激靈，趕緊往回跑。
喬震想著對方可能打小兒子的主意，心里竄起一股怒火。
他面色一沉，問道“堂嫂，你今天來到底有什么事？”
喬震長相清秀斯文，面色沉下來，也沒有什么威懾力。
至少在劉氏看來，沒有。
她繼續維持著笑臉，縮回手，絲毫不覺得尷尬“喬秀才，這是喜事啊。”
“你看，這位是我表叔，他是鎮上張老爺家的管事，他這次來啊，是要找年齡小的男孩去做善童。”
有的人相信祭拜神仙能讓自己長壽，于是每年都會安排一些祭拜儀式，讓幾十個或幾百個童男童女以自己的名義進行一些祈福儀式。
一般會進行七天，或者十四天。
這些童男童女就叫“善童”或“善女”。
有的窮苦人家，孩子要是長得水靈，跟主家又相熟，就會送孩子去做儀式，做完回來還能得一筆感謝費。
屋里的唐悠悠聽見“張老爺”三個字，覺得有些耳熟。
鎮上的張老爺，難道是那個有特殊癖好的張財主？
喬家原來的命運軌跡里，喬詠澈就是被張財主折磨死的！
而且當時用的也是善童的借口。
張財主每年舉行一次儀式，結束后，女童會被送回家。
有些男童則會以各種名義留下來，說是培養后生，實則是為了達成張財主不可告人的齷蹉目的。
死在張財主手里的男孩，不計其數。
但每次都會給孩子家人一個漂亮的理由，然后給一筆封口費。
因此，也沒人找他麻煩。
畜生！
喬震記性很好，唐悠悠跟他說過的話，他都記得。此時，他和唐悠悠一樣想起小兒子上一世的悲慘命運，心里怒氣沖天。
劉氏還渾然不覺，熱情地介紹說“我呀，就覺得你家澈哥兒正好合適。”
“要是選上了，能給十兩銀子呢！”
旁邊的劉管事也點點頭，他一身灰藍色長袍，一只手背在身后，高傲地看著喬震，聲音有些細。
“沒錯，我家老爺能看上你們家小子，是你們的福氣！”
他剛剛看見了那孩子，果然長得清秀至極，老爺一定會喜歡的。
而且，老爺給了他五十兩，他答應了劉氏十兩銀子，自己還能留下三十兩，多劃算。
看這家人，家里窮成這樣，能一下子賺十兩銀子要高興死吧。
“怎么樣，今天就讓我把孩子帶走吧？”
“而且銀子，我已經帶來了！”
竟然敢明目張膽的來買人！
喬震死死捏緊拳頭，忍住拿凳子砸人的沖動，“我們家孩子不去參選什么善童，你們走吧。”
劉管事見喬震并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馬上答應，以為他想多要錢，傲慢開口道“十五兩，不能再多了。”
“只是去做半個月善童，給張老爺祈福完就送回來，這銀子相當于白賺的。”
劉管事就不相信，這種便宜事，這個鄉巴佬會不愿意。
劉氏也在一邊幫腔，“是啊，喬秀才，你快答應啊。”
只要說服了喬家把孩子送去，她就能賺十兩銀子呢。
再說了，孩子送去后……哼，她倒要看看到時候唐氏怎么哭。
心里想著那些流言，和表叔的承諾，到時候出了什么事表叔會善后，再說送孩子是喬家自己愿意的，跟她沒什么關系。
劉氏表面上做出一副誠心實意為喬家考慮的模樣。“喬秀才，別猶豫了，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十五兩銀子呢。”
“多少人擠破腦袋要把孩子送去啊，要不是因為劉管事是我遠房表叔，你們家孩子還不一定選得上呢，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喬震深深地吸一口，剛準備罵人，就看見唐悠悠提著獵刀從正房殺氣騰騰地沖出來。
“你們這些臭不要臉的畜生，竟然敢打我家澈兒的主意，我今天拼了命，也要砍死你們！”
“砍死一個夠本，砍死兩個賺一個！”
唐悠悠怒氣沖沖的模樣，把劉氏和劉管家都嚇了一跳。
“唐悠悠你是不是瘋了，我給你送銀子，你不謝謝我，還要拿刀砍我！”
喬震攔著唐悠悠，又像根本攔不住的樣子，回頭吼了一聲，“你們還不快走，是真想被砍死嗎？”
唐悠悠雙眼發紅，整個人“用力”想掙脫喬震的束縛，“別攔著我，我今天非砍死他們不可！誰稀罕你們的銀子，別想打我兒子的主意！”
“瘋子瘋子，唐悠悠是個瘋子！”
劉氏不敢賭，劉管家更惜命，一前一后跑掉了。
見人徹底走遠了，唐悠悠才放下刀，罵道“什么玩意！”
“惡心人的臟東西！”
這么大的動靜，已經驚動了隔壁楊家。
王氏和楊青山一同走過來，“怎么了，唐妹子，出什么事了？”
“怎么還拿著刀呢，怪嚇人的。”
唐悠悠泄了氣，一下子軟了下來，獵刀也掉在地上。
她推開喬震，坐在門檻上，眼淚撲簌撲簌掉下來。
“王嫂子，我真是被逼急了，我心里好氣啊！”
喬震也蹲在一邊，紅著眼睛不說話。
“那劉氏竟然帶著人到家來，說是要用十五兩銀子，買我家澈兒去當什么善童。”
楊青山夫婦都有些驚訝，善童什么的，他們也聽過。
但一個善童要十五兩銀子，他們是真沒想過，這可不是什么小數目。
要說是做善童，也就是七天或半個月時間就回來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看唐氏這模樣，明顯是有內情啊。
“王嫂子，你不知道嗎？我們聽鎮上的人說，張財主他有特殊癖好，長得好看點的，都逃不掉，這哪里是做善童，這是要把我兒子往火坑里推啊！”
唐悠悠聲音不小，時不時有路過的村民駐足觀望。
唐悠悠見人多了起來，也就不好繼續坐著，喬震將她攙扶起來。
“各位父老鄉親，如果那劉氏帶人去你家，讓孩子去選什么善童，千萬別去啊！”
“那是火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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