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的床板沒有壞，床體也好好的。
藏著“巨額財富”的床下的大石頭安然無恙。
“五個床板壞了兩個，有三個能用。”
“柜子壞了兩個，還剩一個。”
“蔭坑沒有被波及，是唯一一個毫發無損的地方了。”
對了，還有母雞，死了一只，還剩三只。
其他的，獵刀，菜刀，鐮刀，籮筐等工具還能用。
清理完這些，唐悠悠心里有數了，物品和東西損失了大約兩成。
最大的損失，就是房子，全塌了。
“要修房子肯定要請人，但大家的房子都塌了，房子沒塌的，又要秋收。”
根本請不到人。
過了秋收，這日子就一天比一天冷了。
房子建不起來，怎么過冬？
“等喬震回來，好好商量一下吧。”
喬震父子是中午到的家。
由于人多力量大，喬震又指揮有方，很快就將人挖了出來。
但是很可惜，兩人都沒了呼吸。
喬正通挖的那家人，只有一個男丁活了下來，家里的老婆孩子還有父母，均不幸遇難。
喬震父子踩著沉重地步伐回了家。
老大老二更是被一種無力感侵襲，第一次覺得碗里的粥竟然有些喝不下。
唐悠悠看不下去，想說些什么，喬震拉著她，搖了搖頭。
吃過飯，喬震帶著老大老二和唐曲顧，單獨在茅草屋里談話。
唐悠悠不知道他都說了些什么，但出來后，老大老二的狀態明顯好了很多。
“還是喬老師厲害。”
唐悠悠默默點個贊，既然當爹的出馬，她這個當娘的就躺平好了。
不過現在該商量房子的事情了。
“怎么辦？先收糧食還是先修房子？”
收糧食肯定是優先選擇，晚了肯定得壞。
不過，一家人沒地方住，糧食收了又放在哪？
而且村里的共用的東西又該怎么辦？
“發生了這么大的事，我猜朝廷應該會免稅，至少今年不用上稅。”
“為什么？”
唐悠悠印象里，朝廷不加稅就好了，怎么會免稅。
“因為淵朝的開國皇帝是草根出生，很是懂得民間疾苦。”
這是淵朝的制度，遇到天災，不僅會免稅，還會調遣附近的軍隊參與救援。
淵朝實行軍戶制。
選中一部分家族作為軍戶，與士農工商四戶都不相同。
被選為軍戶的人家，是軍籍，也叫衛所籍。
軍戶是世襲制，戰士不能逃只能死或者殘。
一旦士兵犧牲或殘疾，那么軍戶家庭里就要另外挑選一個人去頂替。
被選作士兵的人會和家族簽訂一個合同。
“這會就有合同了?"
“當然，合同這一稱謂，最早見于唐代文獻。”
合同又叫契約，字面解釋“合而為同”。
文獻記載：所謂合同者，以兩紙尾相并，共寫“合同”二字于其上，而各執其一以為驗，蓋本古法也。
類似于現在的“騎縫章”。
朝廷每年會都會向軍戶征兵，軍戶拿出正在服役的合同，就會避免被二次征兵。
因此被選作軍戶的人家，家族不能與戰士本人斷了聯系。
但戰士也是人，駐守邊防，孤單寂寞冷，還思念家鄉，不能好好打仗怎么辦？
朝廷便準許戰士的親人一起赴任。
還為他們建立專門的住所，這就是衛所。
戰士訓練打仗，親屬們怎么辦呢？
種田，從商，科考都可以。
“軍戶可以科考？”
都當兵了怎么科考呢？
喬震解釋說“軍戶是指一種籍貫，戰士本人不能科考，但他的族弟，兒子是可以的。”
朝廷給每戶發五十畝田，不打仗時就種田。
稱為軍屯。
這就是淵朝的基本盤。
又交糧食，又出壯丁。
開國皇帝還是很有腦子的，他說“吾養兵百萬，不費百姓一粒米”。
只是到了朝代中后期，土地兼并嚴重，很多軍戶為了湊齊打仗的路費，不得不賣兒賣女，或者淪為倭寇。
“倭寇不是東瀛人嗎？”
喬震搖搖頭，“倭寇是什么人，要看時期。”
比如現在的倭寇，就是東瀛人，但里面也有不少禾尺、才人（c鮮的賤民稱謂）。
而100多年后的倭寇，史料記載，有相當一部分是沿海的居民或者軍戶。
不少人把頭剃成東瀛人的半月形發式，喬裝成東瀛人進行海盜活動。
“不僅如此，入侵東亞海域進行走私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也統稱倭寇。”
王朝后期的倭寇，成分很復雜。
唐悠悠又被上了一課。
顛覆常識。
軍戶被迫做倭寇，只是為了湊錢去打仗，就很奇葩。
“他們打仗要自己出錢？”
“要，”喬震指了指天上，“老頭希望軍戶自給自足，這樣才能減少軍費。”
“太不合理了。”
打仗拼命還自己出錢，那還不如逃跑。
“軍戶逃跑，被抓回來，頂格處罰。”
一家老小都跑不了。
再說了，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下去，誰愿意死呢。
“扯遠了，咱們到底先收糧食還是先修房子。”
“咱們先蓋兩間茅草屋吧，糧食估計要緩兩天。”
之所以要規定的時間里收糧食，主要是為了統一交稅。
此時，交稅全部交的是糧食。
“我聽說也有人交銀子的？”
“聽誰說的。”
不知道，反正是聽說過，不是還有什么“一條鞭”法么。
“那不可能。”
喬震靠近唐悠悠小聲說“張居正大佬的一條鞭法，要100多年以后才會在全國實行。”
而且之所以能用銀子代替糧食交稅，是因為那時老百姓手里有銀子。
一百多年后，西班牙從美洲殖民地掠奪了大量的白銀，經過貿易轉入東方。
有多少呢？
在1570-1644這70年之間，僅僅是美洲，就有1.3萬噸白銀流入東方。
更別說，還有東瀛開采的大量白銀。
唐悠悠簡直吃了一鯨“這么多錢？那不是發了？”
喬震苦笑著搖搖頭“未必是好事。”
這就是王朝覆滅的原因之一，這說來話長而且犯忌諱，這時候不方便多講。
“現在，整個國家加起來，銀子都不到300萬兩，你去哪兒收銀子？”
“你這樣一說，我感覺我們好有錢啊。”
一百多兩呢，全是銀子。
喬震說完，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我們好像干了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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