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喬震照例過問幾個孩子的功課。
現在喬震很忙，家中女眷的識字工作就交給了下學回來的喬老大。
小山和小空作為喬家男人們的跟班，也跟著認字。
新兒和雨兒兩人，則跟著陳氏識字。
喬詠澈則是羅娘子祖孫的老師。
一方面，唐悠悠想用“輸出倒逼輸入”的辦法，讓孩子努力學習。
另一方面，家里的下人，識得一些字，能避免一些手段低級的陷害。
至于識字以后，會不會出現各自的心思，發生奴大欺主這樣的事，唐悠悠則并不擔心。
她不會采用“愚之”的辦法去管理下人。
培養一個忠誠的人，不是讓他變得一無所知，而是要順應人性。
如果因為學了幾個字，就有了二心，這樣的人，即使不識字，時間一長也必然出事。
一個人的見識，不僅可以從書本里來，還可以從閱歷中來，不是“壟斷知識”就能完全控制的。
羅娘子等人之前從沒接觸過文字，唐悠悠吩咐他們學習時候，除了還不太懂事的板兒，人人都十分緊張。
就是拿著樹枝在地上練習，都要念叨一句“多謝文曲星君”。
吃飯沒有讓他們養成洗手的習慣，寫字卻做到了。
他們雖不能科考，但能識字，也是非常激動的。
尤其是羅娘子和新兒雨兒三人，她們是女子，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可她們也羨慕能識字的人。
那些通詩書的大家閨秀，看著氣質都與普通小姐完全不同。
如今，她們竟然也能同大家小姐一樣，識文斷字，有生之年，都是無法想象的。
其實早在唐朝女皇時期，女性意識開始覺醒，她們在婚姻、性和日常生活方面都有一定的自主性和自由度。
唐朝女子服裝的主流有三類：上衫下裙、胡服和男裝。上衫下裙，又由衫、裙、帔等組成。
從初唐到盛唐，女子衫的領口越開越低，直至半袒胸乳。她們這樣穿著，絲毫沒有封建時代女子緊裹自己的自覺，也不覺得有何不恰當。
總體而言，女子的上衣衫襦呈現三個特點：越來越薄、越來越透、越來越露。
《全唐詩》中，有徐夤詩作“別來拭淚遮桃臉，行去包香墜粉胸”，還有方干詩作“粉胸半掩疑晴雪，醉眼斜回小樣刀”，均是描述大唐女子的服裝時尚的開放性。
在唐朝詩人的眼中，女子們仿佛一夜之間徹底放開。
實際上，在唐朝有兩類女子可以穿開胸衫：一類是有身份的人，一類是歌伎、舞姬等需半裸胸以取悅達官貴人的女子。
一般不包括普通百姓家的良民女子。
但可惜，唐宋之后，封建思想再一次占了上風，女性被牢牢束縛，甚至主動或者被動地裹腳。
到了淵朝，竟然還恢復了殉葬制度。
殉葬是一種古老而野蠻的葬禮的制度，其實很早之前就已經在中原王朝被廢除。
孟子曾經引用過孔子的一句話叫“始作俑者，其無后乎。”
在儒家看來，即使是用陶俑殉葬，都很不應該，更何況用活人。
可是殉葬制度，偏偏在淵朝死灰復燃，這是對女性極大的壓迫與蔑視。
據史料記載，太祖去世時，一共有40多個妃子和10個宮女殉葬。
在老頭的意識里，這些妃子就是為皇家開枝散葉的工具，既然他死了，這些工具人使命也完成了，沒必要活著。
成祖去世時，有30多個妃子殉葬。
洪熙皇帝在歷代皇帝中是出了名的心眼好，可是他去世時，依然有5名妃子殉葬。
宣德皇帝，也是一位仁德之君，可他去世時，依然讓10名妃子為他殉葬。
一直到了宣德皇帝的兒子正統皇帝，他臨終時頒布詔書，不讓妃子給自己殉葬，這種殘酷制度才算被徹底廢除。
雖然如此，殉葬制度造成惡劣影響卻還一直在民間延續，直至清朝。
當然，對女性的壓迫，不止是東方，在西方也是一樣。
就在今年的春天，被譽為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義者，萊奧納爾多·布魯尼，將發表以下演講：
“讓女人學習幾何、算術和修辭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如果一個女子在講話的時候猛揮雙臂，或是聲若洪鐘，鏗鏘有力，她就會顯得精神失常一般面目猙獰，需要加以約束”。
他的觀念代表著西方主流對女性的看法。
一句話總結：不能讓女人和男人一樣學習專業知識。
所謂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
也是在今年，法國作家克里斯蒂娜·德·皮桑（christinedepizan）出版了一本《女性之城》，也叫《婦女城》。
此書被譽為即是“文藝復興時期為女性的權利與地位勇敢吶喊的第一力作”是女性主義奠基作品之一。
書中寫到：“那些出于嫉妒而對女性橫加指責的人，都是一些心地叵測的男人，他們看到并且認識到，許多女性智力上超過了他們，行為也比他們高尚”。
此書的問世，對后世影響極其深遠，在21世紀的美國大學的西方文明課里，這是必讀書單。
唐悠悠大學的時候，偶爾聽過一門選修課，正好就講的是女性主義，因此對這段歷史比較熟悉。
既然西方已經開始了女性覺醒，東方怎能落后呢。
但，這會她還沒有實力去讓皇帝們取消殉葬制度，只能改變自己和身邊的人。
晚上，兩人終于閑了下來，唐悠悠問起今天的詳細情況“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抄家要這么久，他家錢很多？”
唐悠悠沒有抄過家，但她想一個鎮上的地主，再怎樣不至于抄一整天吧。
“不是錢，是命案。”
喬震將枯井尸骨的事，簡單的說了一下，沒有描述細節，怕嚇到小債主。
唐悠悠擰緊被子，恨不能親手殺了他，上輩子，小澈就是這樣死在那畜生手上的。
“必須要殺了他！”
喬震深吸一口氣，平復自己也升起來的情緒，“你放心，他死罪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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