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詠淳剛剛聽二弟分析得頭頭是道,輪到自己卻說不出來。
“我贊同二弟的。”
“不是要你贊同,你得有自己的思考。”
喬詠清輕輕揚了揚眉毛,垂下眼瞼:大哥,祝你好運。
“我,我會和二弟一樣,分開審問。張家送我錢,我也不會要的。”
“就像二弟說的,拿人手短,以后就不好管人了。”
這回答跟老二沒啥區別,可喬老大也確實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喬震嗯了一聲,沒有生氣,孩子得慢慢教。
“你們不受賄賂,想要給村民一個公平,這讓我很欣慰。”
“同時,你們想要別人給你說真話,就得做他們信任之人。”
“所以,為人處世,首先要有信用……”
燈火輕搖,窗上印著父子幾人的身影,平淡而真實。
月沉日升,天亮了。但新的一天,沒有烈日。
喬震望著霧蒙的天空“看來,過不了幾天要下雨了。”
春雨貴如油,百姓正在抓緊時間翻地,播種,以迎接春雨到來。
今日的縣城,街上有些喧嘩。
“啥?縣衙發門頭橫批?”
“文明之家?這是什么?”
看起來好高級的樣子。
“繳一年的清潔費,就能得到一張?”
“聽說,縣令每年還會從文明之家里選出十戶,公開表彰。”
什么,還能公開表彰?
倒個垃圾而已,還能這么玩,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一年的清潔費是多少?一百九十二文?”
“繳,必須繳!”
兩百文不到,就能買一張“文明之家”。
還有機會被縣令公開表彰。
超劃算有沒有?
“蒲主簿,先去我家收吧,我家錢已經準備好了。”
“蒲主簿,一家只能領一張嗎,我家有三個兒子,要不我每次交三份,你給我發三張?”
“紙做的太容易壞了,要不用木頭雕一個吧?”
“我交十年的,可以給我做個鐵的嗎?”
……
蒲孫第一次遇到這么“迫不及待”交錢的百姓。
從一開始挨家挨戶去通知,變成了坐在縣衙,等人排隊交錢。
這日子真是,做夢都要笑醒。
只有角落里的淘糞工人,紛紛咬牙切齒:縣令的心,已經壞了。
不給我們留活路啊!
“聽說縣衙最近招工去開荒,管吃管住還有錢。”
“真的假的,在哪報名,算我一個。”
“走走走,去晚了都沒名額了。”
西大街的流民,不,現在西大街叫“西環衛所”。
“西大街環境衛生保護所”。
流民也改了稱呼,都叫“環衛工”。
收垃圾,轉送垃圾需要不少環衛工。
秦實還安排了每日的街道灑掃人員,一人負責一片區域的清潔。
從早上卯時到晚上酉時,除春節外,全年無休。
現在喬震還要安排人開荒,往年都是拉人服徭役。
不僅沒有工錢,吃住還自己解決。
今年改了規矩:
一、每日提供兩餐,住宿有簡易草棚,自帶被褥和餐具。
二、報酬工分制,每七天記十個工分,工分累計后可以兌換糧食和銅錢。
不足七天,不計分。
三、只收青壯年,但男女不限。
四、家中要是實在抽不出人,可用價值一兩銀子的錢或者物資抵扣。
“什么,連女人都能去?”
“為啥女人不能去,我們女人不比你們男人少干活。”
“那是你們女人該干的活嗎?女人就該在家呆著,到處拋頭露面干什么?”
“誰規定了女人不能出去干活?”
……
有了這樣的規定,愿意服徭役的百姓爭前恐后。
服役時間只有二十八天,貧窮的人家,地本來就少。
春耕也要不了幾天。
喬震特意延遲了三天公布的開荒計劃。
如此,選中的區域,百姓參與者,十之九八。
沒錯,服徭役,也不是全縣城都要去,一般每年選不同的地區。
有的百姓,好幾年服一次徭役。
有的卻一年服幾次。
全看縣令如何安排。
縣令如何安排,又與各個村的村長有關系。
有的縣令看哪個村長比較順眼,或者與哪個村長比較熟悉,征徭役就會避開那個村子。
所以村長的人選,也很重要。
但喬震會選擇更公開公平的方式。
提前發出告示,這次征誰,明確表示,征過的區域,下一次會首先排除。
不像之前,利用百姓的“信息不對等”,暗箱操作。
如此,百姓對縣衙的信用,正在一點點建立起來。
這會,喬震在縣衙正堂,規劃著開荒事宜。
副手都不在,唐悠悠又被拉來當秘書了。
“喬大人,你是不是給我發工資啊?”
“發,一定發。”
喬震一本正經。
一個小債主抵三個副官,該發。
“算了吧,讓婦女服徭役,都引起那么大爭議。女子干政,他們不得把我燒了。”
“這只是暫時的,平等才是趨勢,只是需要慢慢來。”
唐宋時期的女性,還是相對自由的。
喬震改變了不了一個國家,在這一畝三分地,還是能給女性更多自由的。
“開荒那邊,今年會有婦女,你去幫我看著吧?”
當個監工啥的。
“我還得聯系人挖魚塘呢。”
“挖魚塘的事,交給老大,我回頭給他說。家里的地也交給老大夫妻管著。”
“他還念書呢。”
喬震原身也是在學堂念過書的,關在里面不是書就是書。
其實,每天抽出1個小時考慮土地的事,完全沒影響。
還能換換腦子。
“你放心吧,他能管好,不會耽誤學習。”
現在種田,又不是每件事都需要他親自動手。
偶爾解決問題就好了。
唐悠悠想想是這個理,再說陳氏也有點事做。
“行吧。那開荒那邊,你想我怎么管?”
要什么樣的結果。
恩,有點問老板kpi的那味兒了。
“放松,別這么嚴肅。其實很簡單,只要他們別鬧事,按時完成開荒目標就行。”
“有多少人?”
“我估摸著一千左右,怕不夠,還額外征集了兩百人。”
唐悠悠撇撇嘴,“一千多個人,管吃管住,管發工資。你說簡單?”
喬震訕訕,“我也會跟你一起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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