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學生沒有周末，更沒有寒暑假。
一月放一次都奢侈，只有雙月的最后一天會放假。
土豆現在還屬于皇家御用蔬菜，不能大面積推廣，自家吃點沒事。
想要大面積推廣，有很多阻礙，不如推廣玉米。
雖然朝堂上有些官員反對全國性推廣，但在來福縣的方寸之地，喬震還是可以做主的。
春雨綿綿，連續下了三天。
第四天雨變小之時，州府的回信也到了。
州府二把手，同知潘維，潘大人帶著勘探隊伍，親自來到了來福縣。
煤炭，又稱為“石炭”，屬于朝廷所謂的“山澤之利”。
與清朝相比，淵朝對“山澤之利”控制較為寬松，尤其是王朝中后期，朝廷的對煤炭的態度是：山澤之利，聽民采取”
《續文獻通考》中載，嘉靖年間“凡山澤之利，除禁例并民業外，其空閑處，聽民采取，及入官備振”。
這里“聽民采取”中的“民”主要是煤戶。
煤戶，以采煤為生的人家，煤戶和軍戶一樣，是世襲制。
他們需要每年向朝廷繳納一定量的煤炭，或以煤炭折合成銀兩。
其他的煤，則可以自己售賣。
淵朝的煤礦，分為官煤和民煤。
朝廷認為“煤乃民間日用之需，若官督開取，必致價值倍增，京城家戶何以安生”，因此并不監管煤炭開采。
只不過能不能開采，還需要朝廷來規定，主要是風水方面的考慮。
官窯由朝廷統一經營，出于平衡經濟的考慮，各個煤窯的開采量也由朝廷規定。
來福縣的煤礦，是西南片區發現的第一座煤礦資源。
之前的煤礦資源，大多在山西府一帶。
這次蜀地出現煤礦，不僅知府很重視，同知大人親自到場，連蜀王都派了人來。
“見過潘大人。”
“烏總管客氣。”
蜀王派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烏保。
手刃生父，自宮入蜀王府的，王攬異父異母的大哥。
只見他四十上下，身穿淡胭脂紅底暗銀紋衣撒，頭戴三山帽，一雙鐮刀眉毛，看著似低順又淡然。
但同知潘維并不敢小看他。
蜀王府的太監內侍何止幾百，這烏保能作為蜀王的親信代替蜀王來視察煤礦，可見他在蜀王府的地位。
而喬震自從得知他的名字，就更不敢小看他了。
這位可是能大義滅親，還對自己也下得了狠手的大狠人。
一個都不能得罪。
喬震先給潘維行禮“拜見潘大人，一路辛苦了。”
又與烏保見禮，“烏總管好，您也辛苦了。”
烏保雖然他不是官身，但出身蜀王府，不想受他的禮，但又不能丟了蜀王的臉面。因此讓開喬震的禮，只受了半個平禮。
“喬大人多禮了。”
兩人的隨從與兵丁加起來有五六十人，喬震先讓人安排他們休息。
潘維抬手拒絕，“喬縣令，先帶我們去看黑山吧，本官也好早日回去向知府大人復命。”
雖然是對著喬震說的，他卻一直留意著烏保的神色。
烏保的表情和剛剛一樣，沒有任何變化，看不出喜怒。
“好，那二位請隨我先去換了鞋，再前往黑山。”
來福縣的街道都是泥土路，三天的雨一下完，這會全是泥濘。
喬震吩咐小山“速去將準備好的釘鞋和油衣拿出來。”
斗笠和蓑衣是漁民和貧苦百姓的雨具。
士大夫或者有錢的人家，防雨主要是用釘鞋和油衣。
釘鞋-顧名思義，在鞋掌下再加一層鞋底，上面打鐵釘，能防滑。
還有棕履，用粽葉造絲所作的鞋子，鞋掌厚實，防雨防滑。
油衣—又叫“油衫”，用絹布制作，外面涂上油脂或者桐油，避水性極好。
可以從脖子保護到腳踝。
江南富貴之家，一般采用高級絹絲，顏色鮮艷明亮且質地輕薄，穿上還有飄逸之感。
要是遇上沒錢的窮書生，他就只能打上一把油紙傘，任由雨水和泥濘打濕自己的鞋襪和衣角。
為了避免感染風寒，他還得在雨中狼狽地快跑，半個身子都是雨水和泥漿。
所以，傳說中的油紙傘，要是沒有青石板路，根本無法顯示文人的格調。
而殷實之家的人，雨天穿上棕履，著豆綠油衣，再戴一頂遮雨帽，把手抄在袖子里漫步雨中，別有一番雅致情趣。
當然，雨不能太大。
現在豬肉不普及，油脂也比較稀有，喬震拿出來的油衣是簡易的布料且涂抹的桐油。
潘維面色自然地穿上油衣，心里的嫌棄并沒有露出半點。
烏保也沒有沒有任何不適。
兩人穿上油衣避小雨，換上釘鞋防滑，其他人就沒有這待遇了。
畢竟喬震是真窮。
雨下了三日，好多人家都感染了風寒。
街上賣開水的人，生意好了起來。
潘維和烏保沿街走過，對“文明之家”和開水的生意頗有些好奇。
喬震簡單解釋了幾句。
潘維內心對此不太贊成。
雖然，縣城街道看起來確實干凈很多，但這又有什么用呢？
好好的縣令，稅收不抓，跑去管垃圾。
不務正業！尸位素餐！
還有什么公共茅廁，跟政績掛鉤嗎？
不知所謂。
不過，這都與他沒關系，來福縣這地方本來也窮，而且這人是蜀王親自選的。
很多事，睜只眼閉只眼就罷了。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面上還是保持著笑容“喬縣令治理有方，這縣城看著很是清爽。”
烏保也跟著點頭“正是如此。”
他與潘維想的不一樣，早在之前，王攬就給他來過信。
他對喬家略知一二。
喬震是個內心有成算，眼光長遠的人。
誰說干凈沒有用，至少能減少縣城的氣味，讓百姓愿意多活動。
應天府也在做街道清掃和管理，但都做不到來福縣這個程度，可見喬震的能力非同一般。
他看了喬震一眼，藏起眼里的異色。
烏保跟著稱贊了一聲，潘維便不再糾結于這個話題。
當務之急，是查驗黑山的煤礦是否值得開采，是否能采且不影響風水，能采的話官采還是民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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