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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6章 跨年

    冬冬鏘——

    舞龍舞獅隊伍經過天水橋頭,張夫人和裴洛,乃至楊朝陳彪等人,都身著新衣站在街邊樂呵呵看熱鬧。

    距離裴家大宅不遠的夜國公府內,同樣掛滿了大紅燈籠,沿河的角落上都是燈火通明,但內部卻稍顯冷清,只有幾個負責收拾搭理的丫鬟,聚在一起說著閑話:

    “夜少爺怎么還不回來……”

    “弄這么大一棟宅子,一年到頭讓我們住,唉……”

    ……

    西宅的梅花院內,燈籠照亮了十字步道,三娘和夜驚堂都不在,門窗都關著,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東方離人悄然越過圍墻,落在滿院寒梅之間,臉頰上帶著一抹酒后酡紅,胸前的胖頭龍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白發諦聽孟姣寸步不離跟在身后,見靖王宴后散個步,都散到這里來了,心頭也明白意思,微微欠身道:

    “卑職在外面等候,殿下有需要隨時傳喚。”

    話落便悄然退到了院外。

    今天除夕夜,東方離人代替姐姐,主持了東方氏宗族的宴會,雖然東方氏庶出的郡王、公主等挺多,席間也算熱鬧,但東方離人最親近的人皆不在身邊,難免還是有些孤單和失落。

    東方離人獨自站在院中欣賞了片刻梅花,又推開主屋房門,來了右側的書房里。

    書房中物件挺多,太后、師父、她的畫,其他姑娘送的小擺件等等,筆山旁還掛著只筆,從上面的詩句來看,是華青止送的。

    這色胚,竟然掛桌子上,心底也有想法不成…………

    東方離人無聲琢磨片刻,又轉悠到了左側的睡房。

    睡房十分整潔,里面也沒太多物件,以至于睡四個姑娘都不擠的八步床,看起來非常醒目。

    東方離人打量幾眼后,來到床前坐下,看著窗紙上燈籠的光線,外面的煙花爆竹聲隱隱傳來,倒是給了她一種古怪感覺,嗯……

    洞房花燭夜?

    東方離人也不知道為什么會聯想到這個詞,但端坐在夜驚堂的床鋪上,聽著外面煙花爆竹的喜慶氣氛,確實有點等著新郎進屋的感覺。

    可惜,新郎也不知道正在哪兒快活,再緊張也不會來……

    東方離人端坐片刻后,稍顯無趣,又躺在了枕頭上,雙臂環胸望著窗紙,也不知是不是在幻想婚后獨守空閨的處境,正瞎琢磨間,忽然發現床頭處有個小抽屜。

    東方離人眨了眨眸子,順手把抽屜拉開,可見里面東西還挺多,幾本打發時間的閑書,她親手畫的小冊子,簪子、紅手絹等等,看起來都是姑娘送的東西。

    東方離人本來想拿出小冊子翻看,但想想又覺得不對,把里面的紅手絹拿出來打量。

    布料是江州貢料,整體純紅,沒有任何繡紋,似乎是姐姐平時用的款式……

    ?

    東方離人心頭稍顯疑惑,不明白姐姐的手絹,怎么會在夜驚堂都屋里,她想了想,還坐起身來,對著光線仔細檢查有沒有落紅之類的。

    但手絹很干凈,并無特別之處。

    東方離人研究片刻,也沒研究出所以然來,便先把此事記在了心里,又把小冊子拿了起來。

    裝表精美的小冊子,雖然紙張光潔如新,但細微處還是能發現時常翻閱觀摩的折痕,看起來沒少抱著看。

    東方離人靠在枕頭上,左右瞄了瞄,暗暗尋思——這色胚,不會在和姑娘行房的時候,拿著本王賜的畫助興吧……

    估計是,不然怎么會藏在這里……

    倒是必須得問問他……

    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現在又在做什么呢……

    如此胡思亂想著,困意逐漸襲來,東方離人緩緩閉上了眸子……

    ——

    于此同時,崖州旌節城。

    旌節城是崖州首府,城外便是綿延十余里的峽谷,地勢如同天人一劍橫斷山巒,兩岸皆為險峰絕壁,只有源自天瑯湖的清江,從峽谷間橫穿而過。

    難以跨越的天險地勢,讓天門峽成為了南北兩朝共同的國門,峽谷南側是大魏,而北側就是北梁,而南朝歷代國君北伐,大本營都在旌節城,為此旌節城也有了‘陪都’之稱。

    來大魏朝見女帝的使隊,往北折返是逆流而上,速度要比來時慢些,加之隨行人員太多,走了大半個月,此時才堪堪抵達兩朝關口。

    侍郎李嗣在云安賠了夫人又折兵,顯然沒在大魏過年的念頭,饒是在旌節城坐鎮的鎮國公王寅親自挽留,也沒有在此地落腳,硬是壓在除夕夜的子時之前,帶著船隊駛過了峽谷間的漫長水道。

    隨行十余艘船,因為沒有再攜帶學子,比來時要空曠許多。

    換上新衣的華青止,坐在輪椅上,被丫鬟綠珠推到了甲板后方,望向了南方逐漸遠去的燈火,眼底生出了幾分不舍。

    不舍并非牽掛某個人,而是她的出身,注定了她不可能向江湖女子一樣自由自在,現在的回眸,很可能就是此生最后一次眺望南朝大地。

    在南朝待的時間雖然短暫,但給她留下美好影響的人很多:

    溫柔大方,和她偷偷講些女兒家私房話的王夫人。

    醫者仁心,并不因為她是北梁人就區別對待的王神醫。

    傲氣凌人,卻又滿腹真才實學的女王爺。

    以及那俊美無雙、才華橫溢、文武雙全,優點根本說不完的夜公子……

    如今一回去,這些人都成了彼此無仇無怨的敵人,哪怕雙方都不想,大勢裹挾之下,也可能發展成兵戎相見,甚至你死我活的局面。

    華青止是北梁人,爺爺是太師,肯定心向北朝;但若是有朝一日,北梁破關打到了南方,夜公子怎么辦?女王爺怎么辦?那些對她很好的云州百姓又怎么辦?

    而若是希望南朝一切安好,夜公子那等驚世之才,萬一帶著大軍打到了燕京城下,她又該怎么辦?

    當個不知亡國恨的可恥女人,去巴結夜公子保全一家老小?

    還是貞烈到底,巾幗不讓須眉以死殉國?

    峽谷內寒風獵獵,華青止久久未曾回神。

    綠珠吹著寒風站在背后,見小姐手里握匕首青鶴,已經出神良久,忍不住開口道:

    “小姐,回去吧。人生聚散終有時,你才十幾歲,往后路長著呢,等過兩年腿完全好了,大不了把家里生意攬下來,跑去南朝做生意,這樣不久能再見到夜公子了……”

    華青止凝望著遠方逐漸消失的城池,搖頭一笑:

    “再見夜公子,不是大魏打到了燕京,就是他被抓到了燕京,與其如此,倒不如此生再也不見。”

    綠珠見過夜驚堂后,便覺得這世上能與其抗衡的男子基本沒有,往后兩朝真要打仗,十有八九是夜驚堂打過來。

    但這些想法,說出來恐怕又得被小姐敲腦殼,綠珠暗暗嘆了聲,推著華青止往回走:

    “大過年的,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說夜公子去江州那么久,現在不知道回云安城沒有,要是回去了,發現小姐不在,應該也站在屋檐下掛念小姐吧……”

    “他該掛念靖王,我有什么好掛念的。”

    “這可說不準,小姐長得這么漂亮,還聰明絕頂,世上哪有男子不心動……”

    “呵~……”

    華青止搖頭一笑,回頭又看了南方一眼后,終是壓下了萬千雜念,隨著船只,駛入了峽谷盡頭的巍峨關門。

    咕嚕咕嚕……

    ——

    江州城。

    夜色漸深,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江州城,又再度熱鬧起來,吃完年夜飯的男男女女重新走上街頭,欣賞起了舞龍舞獅與花燈。

    鏢局后方的大宅內,酒局尚未結束,但氣氛已經從最開始的稍顯拘謹,變成了現在的一言難盡。

    屋檐下,夜驚堂面色微醺,站在餐廳門外醒著酒,小云璃也是醉醺醺的,右手夾著鳥鳥,左手拉著他的袖子,在身側晃晃悠悠:

    “驚堂哥,走,咱們……嗯……去放炮仗……”

    夜驚堂扶著云璃肩膀,以免她摔倒,目光則放在屋里,想開口喊散場,卻又不太敢插嘴。

    餐廳內,原本八個知書達理的姑娘,基本上都已經喝的暈頭轉向。

    太后娘娘酒量一般,此時已經離席,靠在了茶榻上小息。

    梵青禾和璇璣真人坐在一桌,免不了被勐灌,已經趴在了桌上,從桌子側面能看到飽滿團兒懸著,微微起伏。

    三娘酒量挺好,但再好也架不住烈女愁,此時暈乎乎的靠在了凝兒肩頭。

    凝兒平時滴酒不沾,今天也沒喝多少,倒是沒醉,一直在拉薛白錦的袖子。

    而薛白錦和女帝,無論是武藝還是酒量都不低,到現在硬是沒分出勝負。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水兒,還跑到了兩人中間坐著,幫忙給兩人倒酒熱場。

    女帝酒量雖然不俗,但喝了這么多,臉頰上也顯出了一抹妖嬈酡紅,單手撐著側臉,見薛白錦不認慫,她便也不停杯。

    薛白錦表情自始至終都沒什么變化,女帝敢端杯她就敢接,一副既分勝負、也分生死的架勢。

    夜驚堂本來該坐旁邊陪著喝,但幾輪下來就發現不對勁了——照這么個喝法,很可能明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就有了八個媳婦。

    凝兒也怕白錦和女帝杠上,兩人喝醉酒鬧出事,便讓他先出來醒醒酒,免得到時候連個拉架的人都沒有。

    夜驚堂在外面吹了片刻冷風,腦子確實清醒了幾分,見玉虎和冰坨坨誰也不服誰,便上前道:

    “好啦好啦,太后娘娘還得回國公府吃飯,再耽擱一會就明年了,要不我陪你們一人喝一杯,剩下的酒存著,下次再繼續?”

    璇璣真人可能也是喝得有點飄,夜驚堂站在背后,便往后靠在夜驚堂身上,把酒杯遞給夜驚堂:

    “給。”

    好在屋里的人都喝懵,倒是沒人注意到。

    女帝可不想先認慫,為此看向了薛白錦:

    “這得看薛姑娘意思。”


    薛白錦也不想認慫,但旁邊還坐著媳婦,駱凝連忙就打圓場道:

    “好啦,酒不在多,到位就行了,白錦明天還有事,我先送她回去吧,我們失陪了。”

    薛白錦被駱凝往起拉,自然也不多說了,不過起身后又想起了什么,開口道:

    “云璃送我就行了,你幫忙收拾下,別讓三娘一個人忙活。”

    駱凝聽得出來白錦是給她機會,讓她留下來睡覺覺什么的,眼神有點古怪,嘴上倒也沒拒絕,只是把薛白錦送到門口,讓云璃扶著。

    云璃年紀尚小,本就沒啥酒量,整個人都是懵的直接抱住薛白錦的腰,臉埋在了懷里:

    “嗚嗚……師父腰好細……”

    夜驚堂都不知說什么好,上前道:

    “要不就在這里休息?這里房間挺多……”

    薛白錦武圣的實力,怎么可能被幾杯酒灌倒,摟著調皮徒弟往外走去:

    “無妨,你忙你的吧,來日再會。”

    夜驚堂確實有點不放心,還是跟著送出門,又讓鳥鳥陪著兩人去客棧,而后才回到了院內。

    太后娘娘已經被叫醒過來,因為還得趕第二場,腦子倒是挺清醒,見夜驚堂回來,便上前道:

    “本宮先回國公府了。聽玉虎說,你明天就得回云安是吧?”

    夜驚堂點頭道:“西北那邊有消息,得盡快趕過去,應該也忙不了多久最多二月份就回來了。”

    夜驚堂要去辦正事,太后娘娘這次是沒法再跟著了,心頭很是不舍,回頭看了看后,又做出要囑咐事情的模樣,帶著夜驚堂來到院外的拐角隱蔽。

    夜驚堂正想安慰兩句,卻見太后娘娘回身踮起了腳尖,在他唇上波了下,杏眸目不轉睛望著他:

    “本宮這次不好陪著,你過去要多注意才是,別再和上次那樣不顧惜身體了。你要是平安回來,本宮……嗯……到時候……”

    夜驚堂看太后娘娘表情,就明白了意思,低頭湊到耳邊:

    “和書上寫的一樣,你在福壽宮休息,我忽然闖進來,你想叫人,我怕你走漏風聲,就生米煮成……”

    “啐!”

    太后娘娘是這么想的,但終究沒說出口,見夜驚堂敢主動提,她頓時惱了,抬手在胸口輕錘了下。

    冬~

    因為院子里還有人,太后娘娘也不敢太放肆,錘完之后,又環住脖子狠狠波了口,而后便整理衣襟,轉頭往外走去:

    “本宮等你回來,你要是敢出事兒……”

    “放心,我恨不得天天待京城,等忙完第一時間就回來。”

    夜驚堂說到這里,又想起了什么:

    “玉虎說要帶兵去旌節城,你回京城要是等著著急,也可以一起過去嘛。旌節城離天瑯湖不算遠,我來回復命的時候,探望也方便。”

    太后娘娘也不清楚玉虎會怎么安排,對此道:

    “明天再說吧。嗯……”

    一想到個把月不能見面,太后確實舍不得,又走了回來,抱住夜驚堂,抬眼仔細打量,那眼神似乎是想把夜驚堂的容貌刻進骨頭里。

    夜驚堂面對依依不舍的暖手寶,心也快化了,見四下無人,便雙手摟住小腰,抱起來轉了一圈兒:

    “說好的要帶你走遍水兒走過的地方,我就肯定會做到。等這事忙完,我帶你去沙州看月牙湖,梁王世子和太后最后長相廝守的地方,怎么樣?”

    太后娘娘聽見這許諾,心底的不舍便煙消云散,眼神欣喜:

    “就我們兩個人?”

    “呃……”

    “好啦,知道你現在說不準,本宮又不貪心,去多少人都可以,只要把本宮帶著就行了。”

    太后娘娘抱住夜驚堂的脖子,雖然雙腳懸空看起來有點怪,但夜驚堂抱得很穩當,倒也沒什么不舒適。

    再纏綿良久后,眼看時間太長,院子里都要起疑了,太后娘娘才念念不舍落下來,恢復了端莊嫻靜的神色,回頭道:

    “紅玉,回府了。”

    “好的娘娘。”

    夜驚堂送太后娘娘走出大門,便瞧見身著大紅裙子的玉虎,已經坐在了車廂里,挑起簾子對他擺手道:

    “行了,別耽擱時間,回去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返京,別起晚了。”

    夜驚堂肯定是騎著胭脂虎,和玉虎兩人一馬飛速折返,自然也沒必要說什么道別之語,只是關切道:

    “你沒喝多吧?確定不要我送?”

    女帝放下簾子,隨口道:“薛姑娘都穩穩當當,本姑娘又豈會有問題,走了。”

    咯吱咯吱……

    馬車緩緩駛離,前往了東城的國公府。

    夜驚堂終究不太放心,雖然沒有跟著,但依舊來到了高處,目送馬車駛過繁華街道。

    直至秦國公府的人來迎接了,夜驚堂才移開目光,望向了云安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也不知笨笨在做什么,一個人過年肯定悶悶不樂……

    不過不要緊,再過兩天就回去了……

    夜驚堂想到獨守空閨的大笨笨,便有了些歸心似箭之感,眼見要到子時了也沒耽擱,飛身回到了院子里。

    ——

    酒宴過后,餐廳里難免有點亂,萍兒和秀荷正在收拾,而凝兒則扶著三娘回屋了,水兒看起來也跟著,但不知道為什么把梵青禾留在客廳里。

    夜驚堂回到餐廳,瞧見被水兒勐灌的梵姑娘,靠在茶榻上歇息,不免疑惑道:

    “怎么不送梵姑娘回房?”

    秀荷回應道:“陸仙子說,讓公子親自送,免得梵姑娘覺得被冷落了。”

    “……”

    夜驚堂微微頷首,覺得水兒想的還挺周到,當下先幫秀荷一起收拾了碗快,囑咐她們早點休息后,才來到茶榻前,橫抱起了梵青禾。

    梵青禾說好了戒酒,但架不住灌,今天確實是喝醉了,察覺被抱著,暈乎乎睜開眸子望了下,又閉上了眸子,呢喃道:

    “你……不行……”

    我不行?!

    夜驚堂本來還沒歪心思的,聽到這話不開心了,抱著梵姑娘走到水兒落腳的房間,蹙眉道:

    “梵姑娘,你說誰不行?”

    “不是……喔……”

    ……

    夜驚堂其實明白意思,也沒趁著醉酒胡來,把梵姑娘放在床鋪上后,又幫忙褪去了鞋子,把被子蓋好。

    梵青禾潛意識里還能察覺處境,一直在微微扭動躲閃,直到被子蓋好了,夜驚堂有離開的跡象,才安靜下來。

    不過很快,梵青禾眉宇間又流露出一抹疑惑,看起來意思像是——有便宜不占,他什么意思?

    夜驚堂看著梵青禾茫然的表情,心底著實好笑,想想還是如其所愿,低頭在紅唇上波了口,而后便合上幔帳,悄然出了房門。

    忙活一天,宅子里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城內時而響起的煙花爆竹聲。

    “呼……”

    夜驚堂站在門前輕輕舒了口氣,左右打量,見云璃把他的鳥鳥也拐走了,便沒有在停留,稍作洗漱后,來到了三娘的院子里。

    三娘居住的主屋,空間比其他房間要大,此時里面亮著燈火,但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夜驚堂來到門前側耳傾聽,能聽到三道呼吸聲,還以為媳婦喝醉后睡著了,便推開房門,往里屋查看。

    珠簾隔斷的里間燈火通明,幔帳放了下來,光線在外面倒是看不到里面的影子,但可以確定三個人都躺在里面。

    夜驚堂怕把喝醉酒的媳婦吵醒,腳步聲很輕微,來到幔帳外,本來想抬手挑開帳子瞄下。

    但讓他沒想到,他手剛抬起來,一只纖纖玉手就從幔帳間探出,和妖狐俘獲書生似得,直接抓住手腕,把他拽進了幔帳里。

    幔帳之間三娘身著布料柔滑的黑色睡裙,玲瓏曼妙的輪廓若隱若現,手兒撐著側臉望著他。

    水兒白衣如雪,臉頰帶著三分酡紅,看起來如同貪杯的冰山仙子,眼底帶著玩味笑意。

    凝兒則躺在中間,還被三娘、水兒摁著雙手,看樣子是不讓她跑,為此臉頰冷冰冰的,一副‘我才不是自愿的’的小模樣。

    撲通~

    夜驚堂被拉得身體失衡,倒在了三人身上,三娘還很貼心微微挺胸接了他一下,澹澹女兒香撲面,連酒意都給徹底弄醒了。

    夜驚堂用手撐起身,但床鋪不大也沒地方躺,便讓水兒把腿收起來給他騰出坐的地兒,明知故問道:

    “這是做什么?給我過年?”

    璇璣真人挑了挑眉毛:“今天你生辰,外加過年,答應好的大禮,自然要兌現……”

    駱凝扭開手腕:“要送禮你自己送,把我拉著作甚?”

    三娘見此把手松開:

    “那行,你先去偏房歇息?”

    “……”

    駱凝眨了眨眸子,也不多說,起身就要走。

    夜驚堂搖頭輕笑,把凝兒抱著靠在了自己胸口,勉強擠進了中間:

    “唉,過年一起說說話罷了,又不做別的。”

    “你說這種話,哪次當真了?”

    “下次……”

    “哈?”

    “呵呵……”

    “你!唉……我自己脫……”

    “這才對嘛……”

    ……

    竊竊私語從房間里傳出,又化為呢喃哼唧,繼而是頗具節奏韻律的節拍聲。

    隨著子時一到,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江州城,又忽然間響起滿城煙火。

    新一年的正月初一,在此刻悄然而至,雖然尚處寒冬,但無論屋里還是屋外,似乎都多了一抹別樣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