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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31章 走,回屋

    日起日落,轉眼已是三天后,一輪銀月掛在了半空。

    島嶼中心,如同山丘般的巨大樹冠之上,夜驚堂閉目盤坐,頭頂冒著淡淡白霧,動作和剛上樹時一模一樣。

    而身邊的小樹枝,已經被吃的光禿禿,只剩下掛在梢頭的兩枚青果。

    武人推演鳴龍圖,門道不算太難,難度全在于不出錯。

    其過程,大概就是根據已有鳴龍圖的脈絡,推演出下一張圖的走向,琢磨完后,開始運轉檢驗。

    如果推演正確,功法運轉后自然不會出事;但只要有一丁點誤差,那就是各有各的死法。

    夜驚堂如今所做的,難度則更大,直接跳出鳴龍圖的框架,只以鳴龍圖為參照物,從頭開始構建一套更適合自身的功法。

    這個法子的好處,是從頭到尾每一條脈絡,都是自己搭建,清楚其原理和用途,絕對不會出現意料之外的錯誤。

    但缺點就是對悟性要求極高,尋常人根本玩不轉,其次是太耗時耗神,哪怕有長生樹養護神志,過程也相當緩慢,而且受限于自身感悟。

    夜驚堂剛剛摸到第八張圖的門檻,自己量身打造功法,最高自然也只能到‘煉神還虛’,等琢磨到當前領悟的極限后,便停了下來,開始運功檢驗效果。

    他自行構建的功法,因為從吐納開始調整,所有脈絡都與身體完全契合,練起來比鳴龍圖快很多。

    夜驚堂可以感覺到每個毛孔都在呼吸,只要心念牽引,天地間那股無影無形的‘氣’,就會被拉扯飛速往身體匯聚,整個人就如同天地間的一個漏斗。

    而體魄、內腑的堅實程度,也在肉眼可見的提升,以夜驚堂估算,在這風水寶地修煉一天,估摸能頂上在外面打坐個把月。

    花費無數心力,取得了如此效果,夜驚堂心頭自然心滿意足,為了和九術、鳴龍圖加以區分,還專門從俗世劍學中,給功法挑了個挺契合的名字——九鳳朝陽。

    甚至琢磨起,如果以后也要留下功法給子孫傳道受業,那就分為‘神女圖’‘湘君圖’‘離人圖’等等,讓九個媳婦一起當祖師爺,笨笨指定高興的讓他玩尾巴……

    夜驚堂打坐練功的同時,瞎琢磨著這些想法,正想到開心之處,忽然發現島上,似乎有東西在和他爭搶天地靈氣。

    因為功法完全契合,夜驚堂感知力要比以前清晰一大截,收回心念觀察,便發現島嶼外圍的一片樹林中,似乎也有東西,在和他一樣吸納著天地靈氣,速度極為緩慢。

    夜驚堂從入定中轉醒,不用想也知道誰藏在小樹林里,雖然猜到以冰坨坨人美心善的性格,不會真的丟下受傷的他不管,但發現真在附近,眼底還是閃過驚喜。

    夜驚堂本想轉頭往左邊眺望,卻見小樹林里也有了動靜。

    或許是怕冰坨坨負氣而走,他又連忙坐好裝作沒發現的樣子,暗暗思索起挽回媳婦的對策……

    ……

    沙沙沙~

    徐徐清風,帶動了小樹林里的枝葉。

    薛白錦在灌木從后腰背筆直盤坐打坐,進入了禪坐入定的狀態。

    兩人此行過來,帶了一袋糧丹,薛白錦離開時,為防海上沒補給,還帶的有水囊,靠著強橫體魄,撐個十天半月沒問題。

    本來薛白錦見夜驚堂遲遲不動,也有點著急,不過在掃開雜念入定后,她便發現這海島是個風水寶地,靜氣凝神練功,比外面任何地方都舒服得多,似乎不會疲倦。

    因為等著也沒事,薛白錦便坐在了灌木叢后,靠練功打法時間,怕夜驚堂出意外,隔一個時辰,還會收功,從灌木叢縫隙往島嶼中心看一眼。

    這三天來,夜驚堂都是如同不動老僧,無論動作還是神色都沒有絲毫變化,就如同樹冠上的一尊雕塑。

    但當薛白錦再一次回頭之時,卻發現夜驚堂有了點變化,先是身體有細微晃動,繼而便睜開眼,扶著樹干站起了身。

    ?

    薛白錦見夜驚堂活過來,眼底又閃過了一抹復雜,結果雜念尚未生起,就見剛剛起身的夜驚堂,似乎還是頭暈目眩,竟然沒站穩,雙臂擺蕩兩下,直接倒頭栽了下來:

    “誒誒誒……”

    嘩啦啦……

    嘭嘭~

    枝葉晃動和軀體碰撞樹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薛白錦眼神微凝下,雙腿明顯有緊繃的動作,不過最后還是強壓了下來。

    畢竟下面是松軟土地,以武圣的體魄,頭朝下都不可能摔死。

    而事實也如薛白錦所料,很快夜驚堂就從樹冠下方掉出來,雖然摔在了地上,但大抵上沒啥大礙。

    薛白錦暗暗松了口氣,想要找機會悄然離開,結果很快就發現,夜驚堂起身后拍了拍衣袍,就轉身進入廚房,找來了魚竿和鏟子等物,抗在肩膀上走向了這邊。

    !!

    薛白錦瞳孔一縮,還道是被夜驚堂發現了,連忙屏息凝氣壓低身形。

    踏踏踏~

    腳步聲由遠及近,但沒有直接走向小樹林,而是從外面穿過去,沿途還挖了兩條蚯蚓,來到了外面的沙灘上。

    薛白錦見距離挺遠,暗暗松了口氣,紋絲不動藏著,暗中觀察夜驚堂的動靜。

    北云邊就死在沙灘上,此時還躺在溝槽里,夜驚堂到跟前后,把魚竿放下,提著鏟子開始在沙灘上挖坑,同時自言自語:

    “我和你無冤無仇,都是混江湖罷了,到朔風城的時候,真沒想殺你。你和綠匪有關系,我本來還想留個活口問兩句。

    “但伱這人不講武德,要打要殺沖著我來嗎,非得欺軟怕硬,去打我的女人……”

    呸!

    薛白錦遙遙聽見這話,眼底頓時顯出幾分寒意。

    但此時正在藏身,若是被夜驚堂知道,她被如此欺辱還守在跟前以免夜驚堂出意外,恐怕會被當成沒脾氣的傻女人。

    為此薛白錦咬咬牙還是忍了下來,只當聽不見。

    “不過也得謝你一聲,要不是你把我逼到這份兒上,坨坨也不會那般忍讓照顧我。

    “可惜我沖動了,當時和被凌遲一樣,實在沒太多心力考慮后果,挺對不起她的。

    “現在坨坨跑了,這責任有你一份,要是她以后再也不回來,我回來把你墳掘了……”

    ?

    薛白錦聽到夜驚堂獨自懺悔,本來還心神復雜,但聽到最后,直接愣了,覺得這小賊還真會推卸責任。

    嚓、嚓……

    很快,坑洞挖好,夜驚堂把尸體丟進去掩埋,而后在海邊洗手,來到不遠處的礁石上,把魚竿拋入了海中。

    島上荒無人煙,魚非常好上鉤,拋下去不過片刻時間,夜驚堂就拉起來了兩條大魚,而后現場殺魚剖腹,提著往回走來。

    薛白錦見此連忙屏息凝氣,想等著夜驚堂過去。

    結果讓她沒想到的事,夜驚堂或許覺得景色不錯,走了幾步又在沙灘上停了下來,從樹林邊緣撿了些干柴,在沙灘上架成了一堆,用火折子點燃。

    噼里啪啦~

    而后又削出兩根木棍,穿著大魚在火上烤著,在沙灘坐下,欣賞起海上生明月。

    “?”

    夜驚堂堵在樹林外的沙灘上,薛白錦自然出不去,只能小心隱匿,起初還沒什么。

    但隨著大魚慢慢被烤熟,魚香味飄了過來,情況就不一樣了。

    薛白錦上次吃飯,還是在朔風城,這幾天都是用糧丹充饑。

    糧丹什么都好,就是不好吃,時間一長嘴里沒味,非常饞油腥。

    烤魚的味道傳來,薛白錦雖然不貪吃,但還是本能口舌生津,心頭也有點惱火,只能閉目凝神不去關注。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這小賊還挺會享受!

    眼見魚快要烤好后,夜驚堂又從雜物里拿出幾個瓶瓶罐罐,用小刷子往烤魚上刷調料。

    薛白錦之前檢查過,籬笆園里備的有生活物資,油鹽都是用蠟封裝,以便長期保存。

    此時夜驚堂在沙灘上做著烤魚,看起來心情相當不錯,刷油鹽的時候,還哼起了無名小曲:

    “碳烤肥魚~我喜歡吃~嗯哼哼哼~……”

    “……”

    薛白錦聞聲表情怪異,忽然明白鳥鳥為什么那德行了,這簡直是和現在的夜驚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有其鳥必有其主,本來還以為你冷峻沉穩,沒想到私下里一個人這么沒正形……

    還哼曲,我負氣而走,你就半點不掛念?

    薛白錦微微瞇眼,有點后悔留在這里觀察夜驚堂狀況了,但現在她只要一動,就必然會被發現,也只能忍著心中各種想法。

    隨著時間過去,勾人的香味愈來愈濃。

    夜驚堂把烤魚拿起來,撕下一小塊魚肉放進嘴里,繼而便抬頭閉眼,仔細咀嚼,滿臉享受:

    “嗯~!嘖嘖……”

    開心的和搖頭晃腦的鳥鳥一樣。

    薛白錦握了握拳頭,她吃了幾天干糧,欺辱她至此的罪魁禍首卻吃的如此享受,心里可謂忍無可忍,但當前也只能繼續忍。

    片刻后,篝火逐漸熄滅,夜驚堂吃光了一條大魚,看起來是有點飽了,起身摸了摸肚子,拿著另一條烤魚往回走,但等走到樹林中,發現一只松鼠后,便開始:

    “嘖嘖嘖~”

    松鼠:“???”

    夜驚堂比劃幾下,見松鼠不敢靠近,就把熱乎乎的烤魚插在了地上,轉身走向了籬笆院。

    薛白錦瞧見此景暗暗松了口氣 了口氣,等待夜驚堂回到了主屋里,點起了燈火后,便悄然往海邊行去。      薛白錦本來是想著盡快離開這是傷心之地,但看夜驚堂有滋有味吃了半天,肚子顯然有點餓了。

    她腳步微頓,看向插在樹林里的烤魚,覺得放在那里也是浪費當下還是悄然來到跟前,把還熱乎的烤魚拿起來,而后便想快步離開。

    結果不曾想這一轉身,直接轉在了一個人懷里!

    撲通~

    薛白錦余光注意著籬笆院,并未察覺到身后有什么動靜,轉身直接撞在人身上,驚得是花容失色,抬手就要抓掛在腰間的鐵锏。

    結果看清人影后,薛白錦又渾身一震,迅速把烤魚放在了背后。

    “坨坨?1

    夜驚堂做出剛發現冰坨坨的樣子,眼神滿是驚疑:

    “你沒走呀?我剛才還以為有人在這邊鬼鬼祟祟……沒嚇到你吧?”

    “!1

    薛白錦瞪大雙眸,表情明顯帶著驚慌錯愕,本想冷言斥責,但察覺到背后還熱乎的烤魚,臉色又迅速憋的漲紅,硬是被夜驚堂將了軍,想冷若冰霜,都沒底氣撐起氣勢。

    夜驚堂為了留住冰坨坨,也是煞費苦心,此時自然不會讓她難堪,柔聲道:

    “前兩天是我沖動了,我當時腦子不清醒,你要不打我一頓……”

    “你別說了1

    薛白錦腰背筆直站著,睫毛都在輕輕顫抖,強壓下心頭窘迫后,才沉聲道:

    “我信上說了不怪你,但你我也情分已荊我留在這里,是等你恢復自保之力,以免你死了,凝兒日后怨恨于我。如今你已經無礙,我便走了,你若敢攔,休怪我手下無情1

    夜驚堂見此點頭道:

    “我明白,是我不對,我也沒其他非分之想。不過現在走還是太著急了,這地方是個風水寶地,我這兩天研究了一種事半功倍的練功之法,最多七天,就能讓你摸清‘煉氣化神’的門道,煉神還虛也不無可能……”

    薛白錦緊緊握著背后的烤魚,暗暗惱火:

    “這些我自己能悟出來,何須你教?”

    夜驚堂認真道:“我知道你能悟出來,但要耗費太多時間。和北云邊搏殺時,你看到了,若是沒有這份功底,遇上項寒師、神塵和尚等人,你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你要走我不該攔著,但你至少得有自保之力,你若在外面出事,先不論我的感受,凝兒和云璃該怎么辦?若是怪我,我怎么和她們交代?”

    薛白錦明白自身和頂流武圣存在明顯差距,但遭了這么大的難,她哪有心思和夜驚堂一起琢磨武藝,想了想又沉聲道:

    “你休要花言巧語,上次你撒了多少謊,現在就忘了?”

    夜驚堂上次確實說了不少‘就親一下、最后一次’的謊,但這次確實不是哄騙人。

    他在樹上入定三天,從頭構建了‘九鳳朝陽功’,其中最大收獲就是弄明白了每條脈絡的作用,且可以確定自己推演的東西絕對沒問題。

    功法沒問題,知其所以然,他還能引導對方體內氣血,那自然可以不計繁瑣,一筆一劃把功法脈絡畫出來,讓冰坨坨去記祝

    眼見冰坨坨不信,夜驚堂抬起一根手指:

    “就一天明天你要是沒進展,發現我在騙你,我下半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如何?”

    “……”

    薛白錦向來率直坦誠,本就不善與人爭辯,夜驚堂話說到這種地步,她也只能嚴肅道:

    “即便摸到了門檻,你下半輩子也不許再出現在我眼前1

    夜驚堂見冰坨坨松口了,連連點頭:

    “你不想見我,我就絕不會出現。走,回屋,我來教你。”

    薛白錦背后還藏著烤魚,哪里好一起往籬笆園走,當下轉眼望向別處:

    “你先回去,我考慮一下。”

    夜驚堂見此也不強求,轉身就往回走:

    “好。你別亂跑,這座島被高人布下了障眼法,出去可能就進不來了,不然也不會幾千年沒人找到。”

    “……”

    薛白錦境界沒到,對天地的理解還不深,聽見此言抬眼看了下天空與海外,并未言語。

    踏踏踏~

    夜驚堂說走就走,回到籬笆園后,就進入了屋里,再無動靜。

    薛白錦閉上眸子,壓了很久,才壓下萬千雜緒,想把害死人的烤魚丟掉。

    但不對夜驚堂出氣,卻拿糧食撒氣,像個什么話?

    薛白錦沉默良久,最終還是回頭看了眼,而后走到了籬笆園看不到的樹干后……

    ——

    于此同時,北梁京城,天牢內。

    “冤枉……”

    “大人,我真冤枉……”

    夜半時分,暗無天日的牢獄內,傳出陣陣有氣無力的呼喊。

    獄卒舉著火把,從牢房外依次走過,而背后則跟著兩道人影。

    華俊臣身著錦袍,腰間懸著佩劍,眉宇間帶著三分愁容。

    侍郎李嗣寸步不離跟在身側,眼底滿是唏噓,輕嘆道:

    “這寅公公當真識人不明竟然認了南朝的暗樁為義子,還好我等與他走到不近,不然也得被拉下水……”

    華俊臣對于這些安慰之語,并沒有太多回應,畢竟他心里已經察覺到局勢不太妙。

    幾天前,他剛從承天府回到燕京,屁股都沒坐熱,便收到了國師府請他過去的消息。

    華俊臣對此肯定不敢耽擱,當即到了國師府,結果對他有提拔之恩的仲孫先生,把一張信紙給了他。

    信是綠匪寫的,有一部分撕掉了沒給他看,他看到了內容很簡單——曹阿寧是南朝女帝的暗樁,直屬上級就是夜驚堂。

    華俊臣當時看到這消息,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東窗事發了。

    結果提心吊膽詢問,發現仲孫錦只是詢問曹阿寧在大漠時的情況,以及許天應可否老實。

    華俊臣沒被懷疑,起初挺意外的,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沒啥毛勃—他土生土長的北梁人,先在碧水林舍命抵御強敵,后在西海都護府恪盡職守巡城,深入大漠輾轉數千里,硬把丹藥送到手,差點被夜驚堂打死,還不忘使命硬把李嗣活著帶了回來,梁帝都表揚他了!

    他說起來也沒給南朝辦過事兒,國師府總不能因為他閨女被惡人搶了,就懷疑他私通南朝吧?

    不過雖然沒被懷疑,但這事情可沒完。

    仲孫錦當時就讓他抓了曹阿寧,順便密切觀察許天應反應。

    之所以叫他來,是因為他和這倆人共事多日比較熟,且北梁沒高手了,他實力剛好合適辦這差事。

    華俊臣知道曹阿寧是夜驚堂的頭號暗樁,肯定是不能抓,只能提醒仲孫先生,說這可能是反間計,別中了計。

    綠匪在南朝是禍害,在北梁也是,常年四處煽風點火,從來不干人事兒。

    此事對于國師府來說,就相當于綠匪把舉報信送到黑衙,說張景林是北梁暗樁,黑衙能信就見鬼了。

    仲孫錦對綠匪的可信度,顯然也存在懷疑。

    但曹阿寧履歷實在太離譜——先在南朝當暗衛,皇長子垮臺;后輔佐鄔王,鄔王沒了;再助燕王世子,燕王被削;又去左賢王府任職,左賢王暴斃;跟著寅公公入宮,明神圖丟了……

    這說不是女帝死忠,誰信啦?

    華俊臣接到命令,若是不辦,那他就暴露了,為此只能忍痛把曹阿寧關進了大牢。

    而此時華俊臣過來,就是過來探監;李嗣把他當做‘福將’,此行是怕他被牽連,專程跟著過來看看情況。

    踏踏踏~

    火把一路前行,慢慢就來到了死牢的最深處。

    華俊臣單手負后行走,還沒來到牢房外,就聽到了曹阿寧的話語:

    “夜驚堂算什么東西?也配讓曹爺我鞍前馬后?……次次穿身黑衣裳,和奔喪似得……”

    ?

    李嗣行走間摸了摸胡子,輕聲道;

    “罵夜驚堂罵這么狠,這暗樁之事無論真假,膽子都夠肥了……”

    華俊臣也沒料到曹阿寧被抓后,竟然在囚室里說他女婿的不是,當下帶著李嗣來到囚室外,隔著寒鐵柵欄往里打量。

    囚室里的曹阿寧,見華俊臣過來,便急急扒著鐵柵欄,氣急敗壞道:

    “華先生,上面抓人真不講點道理?我他娘有那么大本事,能連續搞垮廢帝、鄔王、燕王、左賢王?我這純粹是天煞孤星、時運不濟,南朝不要我,朝廷要是還把我砍了,以后誰敢給大梁賣命?”

    華俊臣不是冤枉曹阿寧的人,所以知道曹阿寧半點不委屈。

    但他出于女婿的立場,無論如何都得保曹阿寧,此時也只能輕嘆:

    “有沒有私通南朝,華某會盡快查正,曹大人先在這里待一段時間,只要洗清嫌疑,華某會親自過來給曹大人賠罪。”

    曹阿寧其實知道自己進來,就不可能活著出去了,此時只能指望夜大閻王顯靈,忽然從背后冒出把他嚇死。

    他知道華俊臣根本沒法左右當前局面,在說了幾句廢話后,便繼續來回踱步,損起了夜大閻王。

    而華俊臣對于這種情況也無能為力,最終也是滿心愁色離開了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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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