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杳杳今天的確是被顧謹之親得有些迷迷糊糊的，但記憶里倒是沒受影響。
這已經是顧謹之今天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
她睫毛微微顫抖了兩下，沒睜眼，輕聲問道，“為什么要這么問？”
問完這個問題，施杳杳回答他，“我沒有被嚇到。”
話音落下，施杳杳就覺得自己唇間一涼，清清涼涼的霧氣落在略微紅腫的唇間，酸酸麻麻的感覺瞬間就褪去不少。
顧謹之看著施杳杳安安靜靜窩在自己懷里不敢睜眼的樣子，緩聲笑了，他語調溫和地說，“如果沒有被嚇到，你躲著我做什么？”
“……”
“沒、沒躲。”施杳杳反駁道。
可那語氣怎么聽，怎么沒有說服力。
“沒躲？沒躲怎么不敢睜開眼睛看我？”顧謹之說著，緩緩低頭湊近了施杳杳，說話時的氣息，盡數噴灑在施杳杳的臉頰上，然后他看到施杳杳的睫毛又是輕輕顫抖了兩下。
施杳杳能夠感覺到顧謹之離自己很近，她睫毛微顫，緩緩睜開眼，一眼就望進顧謹之那雙淺金色的眸子里，施杳杳這才發現，顧謹之和她不能說是很近了，簡直就是臉貼臉，好像哪怕是一個輕微的動作，他們兩個的唇瓣都會相遇。
在施杳杳睫毛顫動的時候，顧謹之就已經收斂了自己眼里那如野獸一般的情緒，施杳杳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
但盡管如此，施杳杳還是有些不太敢去看顧謹之的眼睛。
她視線飄忽，“真沒躲。”
顧謹之適可而止，沒有繼續再逗下去，他稍微拉開自己和施杳杳之間的距離，喉結上下滾動，薄唇翕張，“沒有腫得很厲害，噴上這個噴霧，等一會兒應該就不會有難受的感覺了。”
施杳杳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
“現在我們聊聊你轉專業的事情。”顧謹之將噴霧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放，眉眼瞬間就鋒銳起來，微微低沉的聲音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
親都親完了，還要聊什么？
他沒同意嗎？
施杳杳水盈盈的眸子委委屈屈地看著顧謹之。
顧謹之對上施杳杳這雙好像能說話的眸子，差一點兒就心軟了。
這姑娘真的是心里想什么，都會擺在臉上，一眼就能夠看明白。
她是不是覺得，他親了她，所以這件事情就過去了？
他可是什么都沒有說。
一碼歸一碼。
顧謹之現在像一個下床就翻臉的渣男，他伸手輕輕地捏了一下施杳杳的臉頰，眉梢微微揚起，“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施杳杳唇角微微抿著，飽滿的唇亮澤水潤，看上去相當誘人。
更不用說顧謹之剛剛嘗過味道，他喉結上下滾動，眸色在有一瞬間變得極為危險。
顧謹之只是拉開了他和施杳杳之間的距離，但是卻并沒有松開施杳杳，所以這會兒，施杳杳也只能是窩在顧謹之的懷里。
她并未察覺到顧謹之那一秒鐘的情緒變化，被顧謹之這樣的態度弄得有些氣悶，她搖搖頭，甕聲甕氣地問，“你要聊什么？”
問完，她像是在耍小脾氣一樣，聲音又低了一個度，“學校已經同意我的申請了。”
她這語氣，好像很害怕顧謹之會不同意一樣。
事實上也的確是這個樣子的，不然，她也不會什么都不說，就去學校申請轉專業。
施杳杳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的。
她是很清楚的，如果顧謹之不想讓她轉專業的話，聯邦大學就算同意了她的申請也沒有什么用。
那申請是顧謹之一句話就能夠搞定的事情。
施杳杳的那點小心思，顧謹之一眼就看得明白，也因此，他心軟得厲害。
他手掌輕輕地摩擦著施杳杳的臉頰，“怕我不同意，所以才瞞著我去申請轉專業？”
“……”
施杳杳猶豫幾秒鐘，輕輕點頭，“嗯。”稍稍頓了一下，她解釋，“我怕你不同意，但是我也的確是很想能夠為了你做點什么，我不想跟你爭吵。”
“你如果提前跟我商量這件事情的話，我的確不會同意。”顧謹之也沒有絲毫的隱瞞。
施杳杳抓住顧謹之話里的重點，“那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轉專業了？”
她沒提前商量，所以他應該是同意的吧？
“同意。”顧謹之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面對著這樣炙熱而又干凈的情感，他整個人無處可躲，多年來空寂的心好似在瞬間就被填滿了。
他沒辦法拒絕。
施杳杳還沒有來得及高興，顧謹之的聲音接著就落下。
他說，“但是我希望，你還是要以你喜歡的專業為中心。”
施杳杳愣了一秒鐘，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顧謹之這話里面的意思。
顧謹之解釋，“我知道你轉到醫學系是因為我。”他嗓音低沉緩緩，眼眸深處藏著沉痛，“但你我都很清楚，暗元素的侵蝕是不可逆的。”
施杳杳唇角抿了抿，忽然之間就猜到顧謹之想要說什么了，她嘴唇動了動，剛要開口說話，顧謹之的手指就輕輕地點在了施杳杳的唇邊。
“我擁有的時間不多。”顧謹之垂眸，語調沒有絲毫起伏，仿佛完全不在意，“你為我轉醫學系，那我也為你努力，我們一起努力，爭取我最多的時間。我配合治療。”
施杳杳眼眶倏地紅了。
對上施杳杳那泛著紅的眼眶，顧謹之到了嘴邊的話，在舌尖上轉了一圈，又猶豫了幾秒鐘，才緩緩落下，“但我不知道我能夠活多久，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好好活。”
不要囿于一人。
他很清楚，以他現在的狀況，是根本就承不起她的感情的，他也已經在克制自己了，可她屢屢挑戰他的自制力。
是她自己非要湊上來的。
以后就算是他死了，她也只能是顧指揮官的夫人。
隱匿在顧謹之骨子里的，是屬于野獸的本能。
貪婪，嗜血，不會給獵物絲毫逃脫的機會。
顧謹之抬手，拇指輕輕擦拭掉施杳杳眼角滴落下的晶瑩淚珠，輕聲道，“別哭。”
她哭起來好漂亮。
顧謹之很可恥地發現，看著她哭的樣子，除了心疼，他心里更多的是悸動。
真是畜生。
他在心里這么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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