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遲來到溫玉開的心理咨詢室,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溫玉的辦公室,敲響了門。
“進來。”
里面傳來一道溫潤好聽的男聲。
沈遲開門走進去,一眼就看到站在窗邊,身著白襯衫與西褲的男子,他身形頎長,十分高挑,至于容貌,和他的名字一樣,很漂亮,卻沒有什么攻擊性。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潤如玉。
“溫叔叔。”沈遲叫人。
溫玉微微笑了笑,他抬手指了下沙發,“坐吧,想喝些什么?”
沈遲耷拉著眉眼,很沒有精神的樣子,但還是認真地回答溫玉的問題,“剛吃完飯過來,白開水就行,謝謝溫叔叔。”
溫玉拿新的紙杯給沈遲倒了一杯水,這才在沈遲對面坐下,他打量著沈遲,輕笑了一聲開口:“原本我們約的見面的時間不是今天的,能問問你為什么忽然想要提前嗎?”
他說話的語氣和口吻一點都不像一個醫生,反倒是像一個朋友。
再加上他本就親和的長相,很容易就讓人放下心中的戒心。
沈遲道:“我最近睡不著的情況又加重了。”
最開始的時候,他四五天能睡兩三個小時就已經很不錯了,后來在溫玉的心理輔導和藥物的作用下,他逐漸能夠每天入睡,但也依舊得靠藥物來調理。漸漸的,他吃褪黑素就能夠睡著,但是這種情況很不穩定。
沈遲端起紙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水,“接下來是全球賽,我的狀態太不穩定了,這才早點過來,想看看你能不能幫我穩定住我的情況,如果連溫叔叔你也穩定不了的話,我會讓他們馬上就找一個新的打野。”
溫玉臉上的笑容溫和:“據我所知,你們俱樂部一直都有替補打野吧?”
替的就是沈遲的位置。
沈遲嗯一聲,然后說:“那個打野小動作太多,我不放心。”
他的情況特殊,所以在選打野替補的時候,就算是替補選手不上場,他給的錢都是很高的,甚至他給出的價格比一般打比賽的選手都要高。
是他私人出資,跟俱樂部沒有什么關系,在簽合同之前,和做替補的選手也是專門聊過的。
他的情況不方便說,所以替補知道的并不多,現在那個替補,覺得是他故意不給他上場的機會的。
其實還真不是。
溫玉不是什么傻白甜,聽沈遲這么說就明白了里面的事情,不再繼續問,他問起沈遲的事情:“你最近的心情怎么樣?有沒有像之前那樣感覺,忽然情緒就很暴躁,或者是忽然情緒很低落?”
沈遲沉默。
溫玉也不著急,他等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開口:“小遲,我不僅是你的溫叔叔,也是你的心理醫生,你得把你的情況告訴我才行,不然的話,我也不能精準地判斷你的情況。”
他嘆息一聲,實話實說:“其實就算是你告訴我,我有些時候也沒有辦法精準判斷,你的情況很復雜。”
沈遲嗯一聲,過了幾秒鐘,他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建設一樣,才緩緩開口:“我會想到她跳樓的那一幕。”
溫玉知道,這個她,是沈遲的母親。
謝家和溫家是世交,他比謝隨小幾歲,小時候,沈遲的母親還帶過他幾次,那是一個很溫暖很好的人。后來他去留學,再次知道謝穎的消息的時候,是謝穎的死訊,還有……沈遲重度抑郁的消息。
沈遲親眼目睹了謝穎跳樓的那一幕。
謝穎在沈遲的面前在自家的三層小別墅上一躍而下。
謝穎重重地落在地上,鮮血在沈遲眼前炸開。
那個時候,沈遲才六歲。
當時,沈遲對死亡有著清晰又模糊的認知,直到后來謝穎再也不能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才徹底明白死亡代表了什么。
從那之后,沈遲開始做噩夢,成天成夜地睡不著,睡著之后也睡得不安穩,很快就會驚醒。
他開始往高處走。
他說:媽媽在對我笑,她說她想我了。
他有了嚴重的自殺傾向。
在他的認知里,跳下去,就能夠見到媽媽。
溫玉畢業之后的第一個病人就是沈遲。
隨著年齡的增長,沈遲的情況得到了穩定,但這也只是表面上的,不過后來,沈遲開始喜歡各種數據。
他的情況在他接觸游戲之后,更加好轉,尤其是在《神降》出來之后,他好像是有了精神寄托,他能在游戲里面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成天成夜地不睡覺,他也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轉移注意力。
如果不是有后來的事情……
小遲現在應該很好很好。
溫玉腦海中思緒紛飛,他臉上不顯露分毫,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你現在想到那一幕,還會有想往高處走的感覺嗎?”
“會有。但是我能克制。”一旦開始說之后,沈遲就很坦誠。
溫玉眉毛狠狠擰起來:“按照道理來說,這樣的情況在一年前就沒有了,在你有這種感覺之前,你又遇見什么事情了?那個男人來找你了?”
沈遲沉默地搖頭:“沒有。溫叔叔,好像是忽然之間情緒就變成這樣了。”
說著,沈遲想到了什么,眉眼間有著幾分動容。
這樣的反應,自然是沒有逃過溫玉的眼睛,他打量著沈遲,再次開口:“小遲,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全部告訴我才行。”
沈遲嗯一聲,他唇角輕輕地抿了抿,稍稍垂首,清了清嗓子,這才開口說:“我昨天睡覺,是被吵醒的,但是吵醒我的那個人,我一點都不覺得她煩。”
“而且我還很喜歡聽她的聲音。”
溫玉眼里有著深深的詫異。
在沈遲的母親謝穎死后,除了《神降》剛出那會兒,沈遲說過喜歡玩游戲,就再也沒有說過“喜歡”這兩個字。
現在……
竟然說喜歡聽一個人的聲音?
溫玉很難不驚訝。
沈遲說完,他抬頭看向溫玉,“溫叔叔,你聽明白了嗎?”
“……”
溫玉看著沈遲這樣子,只覺得新奇,他出聲:“聽明白了,你喜歡聽一個人的聲音,然后呢?”
“不是這個意思。”沈遲再次低下頭,他糾正,“準確地說,不是喜歡聽一個人的聲音,是我喜歡她,我有點想網戀了。”
溫玉:“……”
他們小遲果然是世界上最難把握的病人。
沈遲說出口之后,覺得有些不對,再次開口:“不是網戀,是很認真地戀愛。要奔現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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