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杳杳聞言轉過身，一眼就看到了拂相。
拂相一身白衣，就這么站在一片竹林當中，微風輕輕撫過，撩起他的衣擺，揚起他一頭墨發，他那一張驚為天人的臉，在這樣的環境下，襯得他猶如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
施杳杳眉眼淡淡地看著拂相，她緩聲道：“你在等我？”
拂相一聲輕笑，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施杳杳的身邊，他說話的嗓音也含著笑意：“當然是在等你，你今天上線之后，肯定有很多的話想要跟我說的，我已經去你查到的地方探查過了，那里的確是有魘魔生存過的痕跡，但是卻完全沒有背后那人的存在。”
拂相說著，眉毛稍微擰了擰，“不過順著你給的信息，我又查了幾個地方，目前為止，還沒有——”
拂相的話音戛然而止，他猛然低下頭，看著刺入自己胸前的匕首。
專屬于刺客的匕首精準又狠辣地插入了他心臟的位置，氣根沒入。
他是沒有實體的，但這里畢竟是游戲世界，而施杳杳現在也是游戲世界里面的人。
她手上的匕首對存在于游戲世界里面的人是能夠造成傷害的。
“你這是做什么？”就算是這個樣子，拂相也只是皺了皺眉，他看著施杳杳，語氣很不解地問道。
施杳杳抬眸，她盯著眼前的拂相，眉眼間泛著深沉的冷意，她出聲詢問道：“你是在等我嗎？小師弟？”
施杳杳話音落，拂相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
下一秒，他周身蕩起一陣陣能量的漩渦。
這漩渦讓施杳杳忍不住后退一步，她看著身處于漩渦中央那個她已經看不清臉的身影，一雙絕美的眼睛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她就這么看著，直到漩渦散去，她才徹底看清了漩渦中央的那一張臉。
只一眼，施杳杳眉毛就溫狠狠地擰了起來。
眼前的這張臉對于她來說，算得上是很熟悉，畢竟在她不能夠掌控自己身體的那段時間里面，她每天都能夠看到她這個所謂小師弟的臉。
那個時候，這張臉算得上是被上天眷顧的，哦不，應該說那個時候，她這位小師弟是被上天眷顧的。
他意氣風發，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可現在，這張臉依舊是當年的模樣，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了。
他臉上掛著陰冷的笑容，周身的氣息冷冽陰厲，除了這張臉，根本就找不到一絲半點他過去的影子。
這人是她的小師弟，樓風雨。
也是她完完全全都不想再看見的人。
她和風長暮的悲劇，全部都是因為這個人開始的。
原本，她倒也是覺得，她這位小師弟應該是無辜的，她跟風長暮之間的那些事情，是不能夠算在她這位小師弟身上的。
如果說她跟風長暮是原本寫好了，注定要成為樓風雨墊腳石的人，那么樓風雨也只是那個被眷顧的人，他幸運，但也無辜。
可從風長暮的記憶里面看到了她失去意識之后的那些事情，她卻又完全有了另外的一種想法。
這位小師弟這么聰明。
怎么會沒有發現這些異常呢？
明明當時整個宗門的人都知道，她是喜歡風長暮的。
這位小師弟就算是剛剛進入宗門，也是聽說過的。
可是后來呢？
在她完完全全不能控制自己身體的時候，樓風雨那個時候面對她的接近，她所謂的示好，真的就沒有一點點違和的感覺嗎？
不可能的。
他知道。
并且他很清楚，他在享受著什么樣的便利。
但他并沒有拒絕。
施杳杳能理解這樣的心思，畢竟對當時的樓風雨來說，她對樓風雨來說，就是送上門的機緣。
她理解，但并不認同。
如果這樣的機緣送到她的手上，她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心動，這樣的機緣，無疑就是在走一根鋼絲繩。
這鋼絲繩，不知道什么就會斷的。
有天賦，有機緣，能修煉的人，不管是多好的脾氣，多溫和的脾性，也是無比的驕傲的。
這樣的事情一旦出現了什么破綻，那么等待他的反噬，就一定會讓他得到的，全部都吐出來。
甚至，還不止這些。
而很顯然，她跟風長暮現在的狀況，就是出現了某些破綻。
從她這位小師弟現在這樣的情況，他付出的代價，好像不是一星半點。
“好久不見了，師姐。”樓風雨輕笑地看著施杳杳，他云淡風輕地將那插在他心口里的匕首拔出來，他臉上露出張揚的笑容，“師姐，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他攤開手，語氣很是疑惑：“我明明觀察師兄觀察了那么久，我相信我模仿的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你是怎么認出來的？”
施杳杳看著樓風雨，她眉眼寡淡，緩緩地問：“假的永遠真不了。小師弟，你要學的還有很多。”
是真的風長暮還是假的風長暮，她一眼就能夠看出來。
就像……
就像當年，風長暮一眼就能夠認得出來，在她的身體里面的靈魂不是她一樣。
樓風雨看著這樣的施杳杳，臉上的表情忽然多了幾分扭曲：“師姐，你為什么現在要這樣對我？明明之前我們在宗門里的時候好好的，你對我也很好，你從來都沒有對我做過什么的！你現在為什么要和師兄一起害我！”
“……”
施杳杳面無表情地聽著樓風雨說的話，她語調極為寡淡：“小師弟，你不要把自己說的這么無辜，你應該知道的，以你的年齡，能夠進入飄渺宗就已經是很幸運的事情了，你也應該知道的，你所享用的那些機緣，都代表著什么。”
樓風雨臉上的表情僵硬住了。
施杳杳又問：“你或許會更聰明一點，你應該從小就知道，你跟其他的人不一樣，你做什么都很幸運，所以你很享受這樣的幸運，你覺得這樣的幸運會永遠都陪伴著你。”
“小師弟，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萬一哪天你這樣莫名其妙的詭異力量消失了，你要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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