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多年之后，那個時候的罪惡，折磨的還是好人，糾結的也是善良的人……這么多年了，舅公每天到底都是怎么過的？他的父親，到底怎么忍心讓他做出承諾，一輩子為了光復大周奔走？”
尹素婳只要這里，就覺得心酸。
莫君夜理解她的心疼，這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幾十年如一日的折磨。
九塵一邊施展自己的才華，在三國之間游走，避開所有認識他的人，又要在三國遴選將來有可能為他所用的人，可是這么年了，他竟然沒有真正做過什么。
等著這一代成長起來，把光復大周的任務在下這一代手中終結，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他只是答應他這輩子為了光復大周努力，卻沒有承諾這一代人。
而且他對林貴妃母親的不告而別，也是一種成全。
“如果他自私一點，其實還有別的選擇……”莫君夜說道。
對于舅公，他完全沒有資格抱怨，縱然他知道當年如果舅公出手，父親不會死。
舅公從來不欠他們的，現在看來，反而在大周這件事上，當初皇祖母跟他立場不同，才導致了父親的悲劇。
“現在也好，至少我們幫他做出了選擇……找個機會，讓舅公回來，跟外祖母團聚，就算是對他最大的安慰了。”莫君夜說道。
尹素婳沒有再問，如果舅公回來，皇祖母會不會覺得尷尬之類的，他們之間只有立場，沒有對錯。
所以不存在什么尷尬，反正舅公在意的人，也不是何太后。
她的態度，對舅公來說，根本就不重要。
她也沒有說當年何太后的選擇，才導致了自己兒子的死，還有這么多年她受到的苦。
畢竟當年如果她答應了，大雍不會沒有人反對，大齊和大梁也不會沒有反應，說不定又是一場生靈涂炭。
“這次我們回去，也沒有太多空閑時間，譚家和劉家，不像是郭家那樣沒有腦子，不好對付。”
尹素婳轉移了話題，生活還要往前看，敵人還沒有除盡，他們也沒有辦法真正放松。
“譚家現在表面上是傷了元氣，其實他們早就轉移了他們的實力，從過去的文臣，已經壓在了軍營里……”莫君夜看出了譚家的套路。
譚飛和譚陽對于影部的收攏，一定不是真心為了朝廷。
譚閣老功成身退，譚墨在朝廷的示弱，駱夫人嫁到大齊，郭大夫人嫁給郭家，這些都是可以維持譚家昌盛的輔助條件，他們真正的打算，是要讓譚家在第三代崛起，譚飛和譚陽從一個文臣之家一躍成為武能安邦的將軍，這就給了譚家另外一個可能。
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便是將來事情敗露了，朝廷也要顧忌譚飛也譚陽手中的兵權。
如果一直風平浪靜，譚家也可以徹底完成封侯的轉變。
這種東西才是承襲的，更加值錢。
不得不說，譚閣老的盤算，比郭家任何人都有眼光。
他從一開始，就做好了要花費幾十年的時間，讓譚家先蟄伏起來。
“沒事，如果太簡單，我們反而無聊……”尹素婳又說道。
莫君夜是深表同意，譚家的死活，他甚至不太放在心里。
“是啊，唯一讓我有些頭疼的是云笙……”
他有些在意的是劉家，確切的說是劉皇后的一雙兒女。
大皇子莫天玨和五公主莫云笙。
莫云笙天真爛漫，什么都不懂，如果莫君夜出手，為自己的母親報仇，將來這個從小就跟在莫君夜身后，一口一個夜哥哥叫著的小女孩，還能這樣單純么？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問心無愧就好，我們要對付皇后和劉家，是為了幫你母親報仇，如果將來大皇子和云笙想要找我們報仇，我們也正常應對……”
尹素婳已經想好了最壞的結果，這種為難的事，通常要想到最壞的結果。
反正她能想到最壞的結果，就是大皇子和五公主跟他們反目為仇。
在估量這種結果之后，他們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反正先太子妃的仇，是一定要報的。
“恩，我都明白，如果星遙回來的早，讓他離云笙遠一點吧……”莫君夜交代了一句。
他之前所有察覺，五公主對木星遙很有興趣。
現在有了這件事，為了避免大家尷尬，還是在開始之前，就掐斷這樣的可能。
尹素婳想了想，說道：“星遙應該早就知道，不然也不會表現得對云笙那么疏離……”
莫君夜想到九塵，心里也明白過來。
“也是，既然舅公本來的意愿是要培養他當大周的皇帝，他知道的必然要比我們多……”
尹素婳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會覺得心疼啊，其實我心里不是對舅公沒有一點抱怨，他心疼外祖母，自己背負所有的壓力，給外祖母一個平靜的生活，可是我這個當姐姐的，卻沒有給我弟弟營造一個這樣的環境……他吃了那么多苦，還從小就被舅公灌輸了那么多就連他自己都糾結了一輩子的想法……”
莫君夜深有同感：“是啊，他的年紀，承受的東西太多，可是他現在回到你身邊了，一切都來得及……”
兩天的時間，他們終于接近帝都了。
熟悉的故土，還有街上的百姓們，都讓人覺得無比親切，即便是市集上有人為了一塊料子產生的爭執，此時都讓人覺得無比悅耳動聽。
他們沒有下車，這里并不是他們的目的地。
驛館之中，早有館丞在那里畢恭畢敬等著，一堆人跪在那里，整整齊齊。
“都起來吧，先帶我們去住的地方看看就好……”莫君夜說道。
一直趕路，他們也是有些累了。
館丞不敢怠慢，趕緊親自帶著他們去房間。
看到這里的布置的情況，莫君夜還算是滿意。
隊伍稍微整頓了一下，就在這里先休整了。
二皇子莫天抒出現的時候，他們并沒有覺得意外。
現在風芷翎在養胎，大皇子自然不適合出來。
之前莫天抒也獨立操持不少事，已經有這個能力了。
“一路上辛苦了，堂哥，堂嫂……”莫天抒說道。
莫君夜直接問了一句：“譚家最近老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