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人看著張臨淵，心中竟然有些悲涼。
她嫁到張家這么多年，生兒育女，在張臨淵身后穩妥的處理一切，盡心盡力，任勞任怨，從來沒有因為他要支持宮中的小妹而有任何怨言，也從來沒有因為張皇后的事跟他找過任何別扭。
族中的事物，她都要幫著處理，最后得到名聲的卻是張皇后，這個她也忍了。
可是自己的親姐姐死了，跟自己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的老爺，竟然還在為了他的小妹開脫？
她就想要個真相，要個道歉，這么難么？
她這么多年付出，就不值得么？
藥丟了，被人耍了，從來不是從皇后宮里出來的，這個說法，她會相信？
“老爺想必一定相信這個說法吧，不然也不會這樣跟我們解釋，這個算是老爺給我的交代，是么？”
張大夫人的語氣，聽不來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張融楓和張佰楓趕緊起身，他們擔心母親和父親要鬧起來。
張二夫人反而有些同情大嫂了，這些年大嫂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
任何一個大家族，如果兄弟姐妹之間特別和睦，族人特別團結，族長有能力是一定的，可是族長夫人一定會承受各種委屈。
因為她的丈夫，不是她一個人的。
張臨淵做好了家長，族長，他做的最好的角色，是兄長，可是對于張大夫人來說，都到了這種時候了，自家夫人的親姐姐都已經被他的親妹妹害死了，他想的不是跟自己生活了這么多年的夫人的感受，而是要幫妹妹開脫……
也許心寒，只是一瞬間的事。
張大夫人看著張臨淵，等待他的回答。
張臨淵的眼神有些閃躲，他確實不敢跟張大夫人對視。
他心虛，他自己清楚。
“母親……”張融楓小聲提醒道。
不管怎么樣，這種場合要給父親留顏面。
張二夫人有些不高興了，她看著張融楓：“融楓，如果我是你，要不然就站在你母親那邊，要不然就把嘴閉上。”
還是張佰楓拉了大哥一把，然后堅定的問張臨淵：“父親，這個是姑母的原話？還是你為了不讓母親怪罪他，故意這樣開脫？”
張臨淵愣了一下，自己的兒子都敢質疑自己了？
“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他的威嚴不容置喙。
張二夫人拉著張臨澤，讓他不要插嘴。
大哥對不起大嫂，人家兩個兒子也是不同陣營，他們沖上去只會激化矛盾。
“佰楓，算了，你父親說什么就是什么……”
張大夫人突然放松了，整個人也沒有了剛剛那個氣勢。
張臨淵卻緊張起來，仔細看著張大夫人，看她是不是真的放棄跟自己掰扯了。
張大夫人卻沒有看他，而是失望的看著張融楓。
這個她傾注了更多心血的長子，將來要繼承張家家主位置的人。
“坐下吧，聽你父親說完，畢竟你們姑母動了這樣的心思，也算是有把柄在對方手里了，只要讓皇上知道了，不但是她，張家也會跟著岌岌可危……”
張臨淵聽到這里，心里放松了不少，至少張大夫人這個時候還是考慮到整個張家。
只有張二夫人敏感，她也是女人，她注意到這次張大夫人是第一次，沒有說“我們張家”，可惜大哥那個表情，應該是沒有聽懂。
男人啊，就是很容易心安理得。
夫人的體貼和善解人意都是一種美德，他們好像忘了，女人對男人的家人溫柔謙卑，當做自己的家人，是因為真正在意這個男人，不想讓他難做……
可是在關鍵時刻，他卻讓那個張大夫人看到自己當做天一樣去對待的男人，并沒有同等的對待她的家人……
幾十年如一日的付出，還是沒有比過在丈夫心中小妹的親情……
多可笑，她只是想要給自己親姐姐的死一個真相，這個都不行么？
讓張皇后道個歉都不行，非要維護？
“嗯，我知道了，母親……”張佰楓心情同樣受到了影響。
張融楓好像是反應過來，剛剛他竟然下意識的站在了父親這邊，即便他也感覺到父親在說謊。
“我繼續往下說吧，這個柔嫻長公主和云女官在大齊這么多年，野心越來越滋長，這段時間出事的蘇家和云家，甚至追溯到之前誣陷元勇的云家姐弟，都是云女官的后人……”
“看來我們差一點就被人當成跳板了，既然柔嫻長公主有小妹的把柄，小妹應該沒有辦法直接對他們怎么樣……”張臨澤這個時候說道。
“未必啊，反正皇后娘娘都會對自己的堂姐出手，一個捏著她把柄的柔嫻長公主，直接動用力量讓她張不開嘴就行了……”
張大夫人說了一句，她變了一種氣場。
眾人這才想起來，即便那個毒藥并沒有到達張皇后手里，那也是她專門求來要害死她堂姐伍夫人的……
大家的心情不太一樣，這個話他們甚至都不敢接。
“夫人，這個時候何必說這個……”張臨淵感覺到，夫人的心情確實受到了影響。
張大夫人直接道歉：“抱歉啊老爺，是我想的簡單了，看來皇后娘娘確實沒有辦法直接動手，不過這段時間，蘇家和云家不停出事，應該是楚王和王妃的手筆，皇后娘娘只要作壁上觀，不提供任何幫助，相信柔嫻他們都沒有辦法撐過去……”
張臨淵點頭：“理論上確實是這樣，畢竟當年害死了楚王母親那個毒藥，也是柔嫻長公主配制的……”
眾人再次震驚，這個柔嫻長公主，還真是履歷豐富。
只不過得罪了楚王和楚王妃，她肯定是沒有辦法活下去。
“宮里不是來了消息，說是柔嫻長公主中毒，云女官不知所蹤么？”張臨澤問道。
張臨淵點頭：“不錯，蘇家和云家肯定是沒有辦法保住了，之前我還有些疑惑，為什么柔嫻長公主不留自己的后代，而是大力扶持云女官的后人，如今情勢倒是明朗了，因為她沒有后代……聽聞她當年愛慕九塵大師，終身都沒有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