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再痛苦,也仍然記得那一天,他將傷痕累累的自己從破碎的車中抱了出來。
甚至現在,她心中有著復雜、酸楚、惻隱之心在默默交織著......
她想要問他,為什么要拼死拼活的救她?
又為什么,救下了她,沒能救回這個寶寶。
可是最終,她卻什么也沒問。
醫和護士匆匆地趕了過來,開始給唐風月做著各種檢查,而當醫生詢問著唐風月身體感覺的時候,唐風月的唇挪動著,卻不曾有任何的聲音發出。
謝襄奇怪地道,“風月,你怎么了?怎么不出聲音了?是太吃力了還是哪兒還不舒服?”
唐風月愣了一下,這才現,自己話,竟然一直都是無聲的。
她喘著氣,費力的張大著嘴巴,想要喊出聲音來,可是溢出喉嚨的,依然是寂靜的無聲。
算了,估計又是哪傷到了吧,唐風月腦子里紛亂成一片。
“這是一種比較正常的現象,病人才蘇醒過來,身體的很多機能還在恢復中。病人剛動過大手術,情緒最好不要讓她太激動,過兩天應該就能開口說話了。”醫給出了解釋。
謝襄這才松了口氣,她是真擔心唐風月車禍,有個什么后遺癥之類的。
做了一些檢查,唐風月便又不自覺地陷入沉沉地昏睡中,而等到她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病房中亮著一盞燈,而厲景庭坐在她床邊的椅子上,正定定地凝視著她。
這會兒,他的模樣已經和之前她剛醒過來時候看到的不一樣了,身上的衣服,換了一身干凈清爽的。
只是他明顯比她沒出車禍前瘦多了,而且他眼底的黑青有些重。
她到底昏睡了幾天?這些日子里,他又是怎么度過的呢?
是否每一晚,都像現在這樣坐在她的病床前,用著這樣的眼神看著她呢?
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
無力感,隨波逐流。
見她醒了,厲景庭看著她,“醒了?還要再睡會兒嗎?”
唐風月搖搖頭。
“現在嗓子還是不舒服嗎?”他問道,當他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那時候有多不修邊幅。
唐風月試圖說話,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沒有白天那么難受了:“一點點。”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其實我很久,都沒有這么害怕過了,唐風月,你知道我上一次害怕是什么時候嗎?”
她無聲地看著他,而他繼續低聲說著,“已經記不太清了,只是當我把你從車子里抱出來的時候,你渾身都是血,身體的體溫在迅地變冷著,甚至連呼吸都幾乎感覺不到,整個人就像是要死了似的,我以為我會失去你。”
這種恐懼感,直到今都還存在,只要一想起當時的情景,他就會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在她聽到這話的時候,她的身體倏然變得僵硬,腦海中卻又閃現出了她在車中發生碰撞前的最后一幕。
那種無望,無助感,以及預知了孩子肯定會失去,那一刻她的絕望和痛苦,此生已不可忘。
最想要愛的人,明明近在咫尺,死一線的掙扎,卻最終就那樣的擦肩而過。
厲景庭亦像是感覺到了唐風月此刻身體突然的僵硬,連忙安撫道,“風月,我不會讓你再遭遇到這樣的危險,受這樣的傷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