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才想起灶上還煮著大豬頭呢，柳綿綿趕緊往回奔，上樓就看見武大姐守在灶前頭，幾個孩子正圍著灶臺打轉呢，一看見她幾個孩子就圍著她打轉。
武大姐看她著急忙慌的回來就問：“咋了，畢業證拿到了沒？”
她剛才一出去就知道是干嘛去了，要是沒考好現在就不是這副精氣神，但武大姐沒想過她能考的這么好。
柳綿綿揚了揚手里的小紙片說：“在這里呢，畢業啦。”
“哇。”王文美鉆進來，眼睛亮晶晶的：“我小柳兒姐就是厲害，我就知道你......哇塞成績還這么好呢，全部都上了九十分！”
為什么長得好的人讀書成績也好，好想哭啊嗚嗚嗚。
“傻孩子。”武大姐把閨女的腦袋一按。
武大姐眨眨眼睛，咱能別這么淡定嗎，害我還不好意思問，萬一掛科了沒考上，大家尷不尷尬呀。
不過畢業證拿到了就好，意味著下個月就能轉正，武大姐伸手過來：“畢業證拿給我看看，我去給你申請去.....這就是畢業證啊。”
一張薄薄的紙片，像獎狀的那種材質，為了節省成本連個硬皮殼子都沒有。
但這就是畢業證，能讓柳綿綿一個月漲二十五塊錢工資。
武大姐看了一遍又一遍，轉頭看向王文美：“阿美啊，你不會到時候還拿不到畢業證吧。”
王文美：“......”莫名受傷了怎么辦。
家里的四個孩子聽說媽媽考試過了，一個個歡樂的跟過年一樣。
嗯，但其實也很快就是過年。
畢業證的開心過后就是分豬頭了，豬頭煮了大半天才好，總算從鍋里撈出來了，還是跟上次一樣，一家一半。
煮一個豬頭也是幾天吃完，還是分兩次煮，時段拉的長點，總給人感覺一直都有肉吃，小時候的幸福就是這樣，一頓過了，天天吃蘿卜白菜，可總要惦記著那一頓，還不如每頓都有點葷腥，頓頓到吃飯的點都是高興的。
而且這會兒的人吃的油水不大，一頓吃太多太油，對腸胃不好，還有人腸胃虛弱吃塊肥肉就拉到人沒了的。
幾個孩子早就伸長著脖子在等了。
老二說：“阿姨，肉好了嗎?”
三娃也在問：“媽媽，為什么不能天天吃肉呢？”
柳綿綿被他逗樂了：“天天吃肉，那供銷社一年得殺多少頭豬？”
三娃還真的很認真的想了想：“那以后不種地，都養豬，多多的養豬就有豬肉吃了，為什么你們大人不多養點豬呢？”
他可真是弄不懂大人，明明這么容易解決的事兒呢。
柳綿綿好不容易才適應孩子們的童言童語，眼看著有只罪惡的小手就要伸過來，忙呵斥道：“肉還沒分呢，咱們只吃咱自家的啊，分完再給你們切，每個人去洗手，沒那么燙了我再切一盤子出來吃好不？”
孩子們就一窩蜂的就去陽臺洗手去了。
然后洗著手，為了爭個好位置爭誰先洗，還要吵一會兒。
以前看到小孩子會心累，現在卻覺得家里有孩子吵吵，有生氣。
人啊，真是太容易對環境屈服了。
這邊豬頭已經撈出鍋了，還在冒著熱氣，要等到熱氣散了才能用刀切，刀刃切過沾著熱氣的東西就不利了。這會兒東西都金貴，尤其是刀，一把刀得用幾十年，武大姐在旁邊看著著急卻也知道自己幫忙就是添亂，柳綿綿先把切好的蘿卜倒進煮過豬頭的湯里，那鍋湯里頭還帶著油花花，聞著就很帶勁，一股腦兒的煮上個把小時。
當然所有人更喜歡吃的還是肉了。
等肉稍微涼些，就開始開切。
肉只有那么多，給誰多點少點都不好，這次拿稱來分。
武大姐嘴上雖然說：“多一塊少一塊有什么關系呢？”
心里卻覺得柳綿綿做事很認真，難怪她干活也是這股子勁頭，難怪人家能自學到初中文憑呢。
分好了肉，拆下來的骨頭又丟進煮蘿卜的鍋里，待會兒把蘿卜跟湯一分，這幾天的菜就有著落了，蘿卜就不用上稱了，看著分就行。
燉蘿卜的湯里還有骨頭燉著，多少能燉出來點油水出來，吃飯的時候往湯湯水水里頭丟幾片大白菜，味道整體都是很不錯的，整個寒假因為有這些臘味，生活質量一下子就上來了。
分完了各家的肉，柳綿綿便把豬頭肉切了一碟子出來，讓孩子們端著先吃，她自己撿了塊瘦肉嘗了嘗，覺得味道是真的不錯，當初腌的咸味雖然說有幾分重，但加了水都煮進湯里了，現在這個味道剛剛好。
這個時候武大姐也端著盆進來了，把自家的肉勻走，站在那里跟柳綿綿說話：“剛才我看見李梅又在跟方建軍吵架，這回是吵吵著要搬走。”
這兩口子沒少吵，李梅回回說要搬走，但她也不能在外頭住，吵了這么多次，這回算是動真格。
她這是想說柳綿綿住的那么近，有沒有什么內幕消息呢。
說這，柳綿綿還真的有。
柳綿綿：“方紅強找到工作了。”
武大姐還不知道這事兒呢，驚訝道：“自己找的？”
柳綿綿點點頭：“就在濱海，繞過了方建軍的關系，不然大院里頭也不可能不知道，這回李梅可能不會在跟方建軍過了，不過我瞧著方紅強要搬走，還要帶著個是要帶著李梅的。”
但是有什么辦法，也不能扔著李梅不管。
說起來都是方大娘的問題，老家還有生產力，還有別的兒子，就因為不想下地干活，楞是跑來城里把兒媳婦兒熬走了，不知道能得個什么好，難道兒子余生打老光棍，圍著她這個親娘轉，就是她余生所愿？
而李梅這樣的，別看受了婆婆一輩子夾板氣的，以后會善待自己的兒媳婦兒，只怕會變本加厲，比她婆婆更苛刻，誰家的惡婆婆以前還不是個夾板氣小媳婦兒？
武大姐沒有深刻的認識，倒是很欣賞方紅強的厲害，這年頭能在城里找到工作，不靠家里是很難的。
“這小伙子不錯。”
“是挺不錯的，還分到了一家單身宿舍呢。”
“在哪，離咱們這里遠不？”
“這我哪能知道啊，我也就在隔壁聽著他家吵吵，東一句西一句的，我都沒挺全。”
而外頭，李梅收拾好了行李剛搬走，方大娘就一副人民群眾迎解放的模樣，一整個下午都齜出兩排大黃牙，見誰都是笑瞇瞇的，以后總歸兒子的都是她的，家里的好吃的也都是她的，再也不能用跟李梅幾個分了。
最遺憾的就是大孫子，方紅強鐵了心要帶著他老娘一起走，那以后大孫子單位發的福利，估計就歸李梅分配了，想到這里方大娘就有些不樂意。
岳家老太太剛好從廁所出來，看見方大娘那樣，遠遠的沖著她的背影“呸”了一聲：“凈想著孩子們不好了，什么玩意兒。”
誰知道方大娘耳朵尖，走老遠都聽到了，回頭就問：“你說什么？”
岳老太的戰斗力不行，斂了神色：“沒說啥？”
方大娘心情好，不想跟她干架，想到兒子剛從單位里拎回來的一刀肉，哼著小曲兒就往家走。
才聽到她家門被拍的“嘭——”的一聲響的關門聲，就聽見方大娘在里頭“嚎”了一嗓子：“天殺的抓賊了，我家出了偷肉的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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