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跟您說一聲，看工棚的人找好了，我把我弟弟喊過來了，另外做飯的就喊了我弟媳，工錢不用給弟媳開太多，她過來就是想給我弟弟做個伴。”衛軒找到武大姐，把情況說了下。
兩家蓋的房子面積不一樣大，請的人也都是單獨算的，但看工棚跟做飯可以一起，兩家之前商量著，給看工棚的開二十一個月，做飯的要做兩頓飯，這活兒不比小工輕松，也是二十一個月。
本來，看工棚這種活兒在鄉下找個老頭兒干也行。
但麻村這些人太彪悍了，連政府工作人員的頭都敢砸，公安局長家的磚都敢來搬，真的不知道有什么是他們不敢干的，這樣一來就只能請個青壯年，而且衛良怎么說也是親弟弟，總比外人靠譜一些。
衛軒跟衛良兩人商量了一番，給他兩口子買了最近的火車票。
也幸虧這一年人口流動不大，衛良很快就到了海城。
“哥，大哥，這就是海城啊。”衛良就沒有專車接送的待遇了，衛軒一個人去接他的，帶著他去坐公交車，兩人的孩子今年兩歲多點，見到大伯很靦腆的叫了一聲，然后就縮回母親懷抱里去了。
衛良身上挑著大包小包，也背著一床棉絮，看著衛軒直皺眉。
“老三，你把棉被帶過來干嘛，家里有。”上次家里彈了新被子，余出來幾床舊的，當然舊的也不會扔掉，都墊在底下的，給衛良用的就是以前淘換下來的舊棉絮。
衛良張張嘴，卻被王大花打斷了：“沒事沒事，衛良力氣大，多背一床被子沒什么的，來了又要讓大哥大嫂多置辦一床，沒得那么多麻煩的，到時候回去再背走就是了，就是蓋被要大哥大嫂操心下。
在就聽說老三媳婦是個蠢的，沒想到說話還挺熨帖，衛軒就點點頭。
“爹娘都有些暈車，就沒來。”衛軒說：“你大嫂還在上學呢，就沒讓她請假了。”
王大花趕緊點點頭：“上學是正事，上學是正事。”
抱著衛小圓從火車站走了出去，海城的一切都讓他們眼睛一亮。
馬路寬寬的，路上有好多車，最多的還是自行車，這可把衛良兩口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王大花沖衛良使了使眼色，衛良就當做沒看到，出發之前媳婦兒就跟他說，東西索性都收拾起來，萬一能在海城安家落后，后面他們就不用回鄉下去了。
這里的一切都讓他們覺得稀奇。
衛良忍不住感慨：“哥，海城真的好大好好啊，這里的馬路都很寬。”
王大花：“都騎著自行車呢，這里的人都有自行車！”
這也是新大陸了，老家城里的自行車也不少，但沒有海城這樣的規模。
兩人一副驚嘆的樣子，沒少讓旁邊的人側目，不過他倆不在乎，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問，聽說城里有電燈，不知道他們住的地方有沒有，聽說濱海靠海，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大海，聽說濱海還有海帶，他們在老家買個海帶太難了，不知道來這里能不能嘗嘗海帶是個什么滋味......
柳綿綿賣海帶的消息還沒傳回家里。
衛軒輕咳一聲：“家里頭海帶倒是很多的。”就是賣這個的，可勁兒吃，都有。
王大花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大哥，你們這么富裕呢。”這是她的心里話，忍不住就說出口了，說出來就覺得不太對，吶吶的把話咽回嗓子里，然后垂下眼眸。
海城也太好了，來了誰舍得走啊。
聽說王大為兩口子都來海城，都當上工人了，村里人都猜測是不是過上了好日子再也不回去了，王大花也不想回去，誰來了城里還會想回農村，那是沒出息。
衛軒沉默著幫弟弟拎了個大包，好叫他輕松些。
本來想幫王大花抱娃的，但小孩子有些陌生，不肯給大伯抱，只能作罷。
走出去看見路邊有賣茶水的，就問：“要不要喝茶？”
王大花搖頭：“不用不用，我們在火車上灌了白開水，大哥咱省點錢。”
衛軒又看見路邊有賣攪攪糖的，就問小圓：“小圓要不要吃糖？”
攪攪糖就是麥芽做的，挑出來一坨，用兩根棍子攪，越攪越白，五分錢一小坨，小圓看著兩個小孩子用棍子把攪攪糖拉長，攪到變白，眼睛就挪不開了。
衛軒就給孩子買了根攪攪糖，小圓想學人家攪，但她沒這個力氣，王大花就讓她拿著嘗一口，小圓猶豫著伸出舌頭在糖上面舔了舔，甜甜的味道浸入口腔，還帶著淡淡的麥芽味，那味道是她從沒有吃過的甜。
“媽媽，好吃。”小孩兒奶聲奶氣的跟媽媽說，又怯生生的看向年長些的男人：“謝謝大伯。”
衛軒一直緊繃的心，一下子柔和起來，他再要抱抱小侄女，小圓就會大大方方的給他抱了，其實衛軒出來這么多年，跟兄弟幾個也都生疏了，衛良跟他相差的年歲大，他出去的時候衛良也才七八歲，兩人沒什么太深的感情，剛開始就是尬聊，但聊起孩子來，話題就有了，所以走到公交車站臺的時候，兩兄弟就能聊上些話。
這個時候他才能感受到，到底是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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