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冬至的前一天，衛軒從單位扛回來了一整頭羊，家里難得的一次性買了這么多肉。
這頭羊凈重都有五十來斤，全家人都沒見過這么多肉。
盡管是冬天，沒有冰箱這肉也放不長久，于是全家人商量起來這肉要怎么吃，每個人都有想法。
衛軒其實挺喜歡吃羊肉的，以前他在西北當兵，能開葷的日子大多數都是吃羊肉，這么冷的天，他覺得羊雜湯就不錯。
老大說：“我想吃羊肉串。”
他出去跟小伙伴們玩，聽人家說了，羊肉串可好吃了。
這個年代的孩子沒吃過什么好東西，想象力也貧瘠的很，孩子們都沒吃過這些，柳綿綿一個個的聽著，就跟衛軒說：“羊雜有些多，咱們冬至就把羊雜燉了，大家一塊兒過冬至吃，到時候把你弟弟弟媳都叫過來。”
張老二一抓走，還是威懾到了村里人的，這些人剛開始還工地上鬧，后來又抓走了幾個就沒人敢來了，這幾天工地又開始干活，瓦匠師傅們都想在過小年前加緊干，盡管就那么三個瓦匠，大家恨不得加班加點的干，這幾天的進度肉眼可見的快了很多，所以冬至就放了一天假。
王大花頂著聾掉的半邊耳朵在工地干活，也是很辛苦。
衛軒點頭表示同意了。
剩下的也有安排。
柳綿綿說：“熏點臘羊肉，耐放也去膻。”
南方人不擅長做羊肉，可老家也有人偷偷賣，做法就是熏制出來，燉來吃的時候就吃不到羊肉的膻味了，也是很典型的羊肉的吃法。
全家人都表示同意。
老二流著口水就問：“那羊肉串呢？”
柳綿綿說：“晚上就烤羊肉串，咱家里有木炭吧。”
管家公老大點頭：“有，我去拿。”
柳綿綿割下塊帶著肥肉的腿肉下來，讓老大去切，切成塊然后放調料腌，然后跟老二說：“跟你爺爺奶奶說一聲，晚上來咱們這邊吃羊肉了。”
大院里頭不少人家都是趁著冬至吃羊肉，所以整個院子都是羊肉的香味，羊肉來南方跟北方做法有些不一樣，蘭金山農場的羊是養到大半年就出籠的，整體來說肉質比較嫩，整體的個子都不大，除去這幾天要吃的，估摸著吃不完的就用鹽腌起來，準備做臘羊肉。
孩子們都特別高興，挨家挨戶的躥，回來就跟媽媽匯報。
“伯娘家燉了手抓，還給我們喝了羊湯呢。”老二一雙眼睛大大的圓圓的，就算是掉牙的尷尬期也沒有變難看，這會兒正缺了門牙的老二，雖然很調皮但是大院里頭最受歡迎的小孩兒。
寶妞皺著小眉頭：“可我看那個羊肉沒有一點調料，看上去不好吃的樣子。”
手抓就是清水煮，用的是連著皮的肋下羊排，煮出來的肉沾著辣椒面吃，煮羊肉的湯則是羊肉湯，也非常好喝，這要是在北方苦寒之地，這會兒喝上一碗加了香菜末的羊肉湯，渾身上下就會暖洋洋的。
濱海的冬天雖說氣溫不低，但總有那么半個月的日子，被海風吹著是骨頭里頭都冷的，柳綿綿也留了這么一扇羊排，沒想好到底是吃黃燜，還是吃手抓，于是征求孩子們的意見。
最后一致同意吃黃燜。
燜土豆最后拌上點面條最好吃了。
好吧，柳綿綿其實還挺想吃手抓。
冬至在有些地方比過年還隆重，衛軒單位都不加班了，他穿著薄外套從外頭回來，看見孩子們都圍著媽媽，樂呵呵的問：“在說什么呢，這么高興。”
柳綿綿：“在商量怎么吃羊肉呢，你在西北待過有經驗，參與一下討論，是黃燜還是手抓。”
衛軒想了想：“就不能一樣做一半嗎？”
好主意，孩子們齊刷刷的喝彩。
“晚上人多，那我晚上也煮個手抓，剛好想喝湯。”
“想喝湯你就做手抓，我選的這頭羊嫩，做手抓肯定好吃。”
柳綿綿就把那一扇羊排給分成兩半，一半切下來放進清水里頭泡著，待會兒再煮了。
蘸料也分成兩種，一種是干碟，一種是像吃火鍋的蘸料那樣的蘸醬，什么調料都放上一點，說起吃火鍋來，柳綿綿就想到牛肉火鍋，隨口跟衛軒提起：“知不知道哪里能買到新鮮的牛肉啊，咱們過年前吃個牛肉火鍋吧。”
衛軒便笑道：“才吃羊肉就惦記著牛肉了。”
羊肉也不能凍起來，不然切成片涮羊肉也很好吃啊，新鮮的就不好切。
但牛肉好像可以薄切，還能做成牛肉丸子呢！
說著話劉幺姑帶著小圓過來了，小圓一來就小跑著要來跟哥哥姐姐們玩。
寶妞最喜歡這個乖巧懂事的妹妹了，摸著小圓的發頂：“小圓，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呀。”
小圓也很喜歡姐姐：“我來玩！”
劉幺姑：“這孩子，一到這個點你們還沒過來，她就坐不住了，鬧著要來玩，你看看你大伯娘這里忙的，要我幫忙不？”
入冬了，店里也沒平常那么忙了，本來以為收入會少些，但衛老三又炒了好些糖玉米，又炒了瓜子、花生，賣得都不錯，店里雖說少了雞蛋的生意，營業額倒也沒有減少，利潤比以前反而更大些，衛老三做的爆米花賣得最好，老兩口最近又想辦法弄個做米泡的機器，做米泡來賣。
那東西連柳綿綿都有印象，她小時候還拿過大米上人那里換過米泡吃呢。
“您帶著她還湊手不？”畢竟現在好多東西都是要自己做來賣的，不止是收錢算賬這么簡單。
“這還能有什么不湊手的？”劉幺姑倒是覺得駕輕就熟的。
自從她學會騎車，現在去哪里都方便了，這幾天更是天天往麻村跑，倒不是想兒子了，一是兒子兒媳想孩子了，二是她跟村里人熟了，很多東西都可以在村里收，所以每天早上吃完早飯就帶著孩子去麻村，先幫王大花把中午要做的菜給洗一洗切一切，然后就把小圓丟給她媽，自己去村里溜達了。
別以為劉幺姑是真的在溜達，這不是為了收農副產品嘛。
雖說這幾年糧食沒有前些年那么緊張，但城里吃供應糧想買到副食品難，劉幺姑往村里走一圈，就能收到很多東西，有時候是一筐子雞蛋，有時候是一袋子玉米，總之不會空手而歸，等她逛上一圈，王大花也該忙起來了，她就帶著小孫女回到城里。
這樣，大家都很滿意，王大花還怕婆婆帶著孩子，孩子不跟她親，像現在這樣每天能帶一陣子女兒，小圓還是記得媽媽的，也跟媽媽很親的。
“媽，大花的耳朵好些沒？”柳綿綿手里沒停，一邊干活一邊跟婆婆說話。
說起這個來劉幺姑就嘆氣：“還是不太能聽到，估計一輩子都是聾的了，那邊腦袋還經常痛，吹不得風，就前幾天風大她在外頭多干了會兒活，就說半邊腦袋都疼。”
柳綿綿皺眉，這是偏頭疼了，有些是神經性偏頭疼，有些是血管壓迫引起的，這可不好治。
王大花還這么年輕呢，落的半邊耳朵聽不到，還腦袋疼的毛病，這輩子算是有病根了，也是這年頭的人樸實，她也沒找哥哥嫂子的麻煩，就去找張老二家里算賬，但張家人看張老二被抓走了，死活不出這個錢，最后柳綿綿給她出了醫藥費，可把王大花給感動的。
這倒叫柳綿綿不好意思起來，這要是放在后世都算工傷，營養費都要算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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