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自來就有俗語：家財萬貫，帶毛的不算。便是因為雞鴨最易生瘟，疫病一來，所有的雞鴨無法醫治，無法食用。
徐家村養的雞鴨不多，這時還沒有生疫病的，縣城周邊幾個村子卻遭了殃。城里人草木皆兵，最近完全不敢買雞蛋和雞肉。
“惠惠，那你這雞蛋……”
“嬸子，我近期肯定不能收雞蛋。”畢竟是入口的東西，萬一收到一個染疫病的她也分辨不出來。
村里的人雖然惋惜，也都表示理解。
她不吃，就當給家里人加餐了，以后疫病過去，她肯定還會收。
村里有些有魄力的，直接就把自家的雞殺了吃肉，有些實在不舍得，只能暗自祈禱他們村里沒問題。
但是很快，村里人家的雞也開始陸續死去。
眼睜睜看著辛苦養大的雞就這么死了，余翠花心如刀絞，這是他們家省下一部分口糧喂大的，是他們雞蛋的來源。
“奶奶，咱要埋在哪里？”
余翠花一耳刮給了提問的徐娟娟，“扔啥扔，你是巴望著家里的雞都死了是吧！”
徐娟娟眼腳掛著淚水，“奶奶，我沒有。小叔特意叮囑過，得了雞瘟的雞一定要深埋或者焚燒，千萬不能吃。”
余翠花當然知道，她只是心疼。
“一邊兒待著去！”徐建軍把徐娟娟趕走后，湊到余翠花身邊來。
“奶奶，我有個辦法挽回損失！”說著，他小聲道，“咱家里就徐惠惠送來的兩只雞活蹦亂跳，想來跟那丫頭說得一樣，這是抗病的雞種！咱們不如把這兩只生了雞瘟的跟徐惠惠家的換了。”
余翠花眉毛舒展開了，卻馬上拒絕，“算了吧，你家小叔回頭又得說我。”
“奶，別呀！我保證不會讓小叔發現！咱家里統共就養了四只雞，這兩只大的可剛到下蛋的時間。您就忍心家里的糧食都打水漂？換了以后，咱直接燉湯喝！我就不信，他們還能認出來。小叔絕對發現不了。”
整個老徐家，親孫子連只雞都吃不起，一個丫頭片子卻能住那好的房子！
小兒子家人少養了10只雞，就算沒了兩只，損失也不大。
大兒子家呢？這一大家子人可就指著四只雞呢！
心里的天平徹底偏了，余翠花同意，但她還是要求徐建業只準抓公雞。
余翠花找了個借口來到徐正山家，把柳瑩騙到了灶房。趁此機會，徐建軍換了兩只略大的公雞。
柳瑩發現兩只雞得了雞瘟后，趕緊通知了徐惠惠。
徐惠惠緊皺著眉頭看了看這兩只病懨懨的雞，“不對呀媽，咱家這么大的雞應該只有三只母的，咱家三只母雞的好好的，得雞瘟的也成了兩只母雞！”
“這……”柳瑩剛剛只顧著擔心，沒細瞧，又看了雞后，也疑惑了起來。
徐惠惠養的這些雞，都是抗病的良種，這段時間，衛川還特意去山里尋了些中藥來喂給家里的雞。
她很確定家里的雞絕對不會生雞瘟！
“媽，今天有人進院子嗎？”
柳瑩仔細回憶后說道，“只有你奶奶。”
“肯定是她！”
徐正山還是有些不信，“惠惠呀！那可是你親奶奶，她換了雞對咱們能有什么好處？”
“爹，你還記得大伯家養了兩只母雞\吧？之前大伯母話里話外，要咱們把送他家的一公一母換成2只母雞您沒忘吧？”
那時候唐金蘭說什么來著，他們的目的就是吃蛋，不想要公雞。
可那時候，家里的小雞都換出去了，她家也要留蛋賣錢，就沒答應唐金蘭。
“惠惠，咱們去找你奶奶。”
一家四口到徐家大伯家的時候他們正好在做飯。
徐惠惠盯著院子里殺好的公雞，怒極反笑。
“我怎么不知道大伯家養了公雞？”
徐建軍得意洋洋，“這話真好笑，我們自家養的公雞還要給你看不成！”
“徐建業！是你用兩只瘟雞換了我家的兩只好雞！這么快就急著銷毀證據嗎？”
“你少血口噴人！那雞肉上是寫了你徐惠惠大名了嗎？”
“就是啊惠丫頭，你能拿出證據嗎？可不要平白污了建業的清白！”唐金蘭攔住徐惠惠。
“大山，我知道你家里的雞死了不好受。可你也不能平白冤枉自個兒的侄子吧！是，你當了大隊長有本事了，我這個當大哥還在土里刨食，可我家也不能任人欺負！”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他徐正山欺負了自家大哥？
他不知道幫了大哥多少忙，竟然換來他這么一句。
徐正山這會兒有些心寒，他本打算把徐建業教訓一頓也就罷了，可瞧著今天的架勢，他勢必要好好支持惠惠，把整件事掰扯清楚！
“媽！您真的堅持沒有換我家的雞嗎？”
徐正山轉過頭認真盯著余翠花，十分固執的要一個答案。
余翠花不想讓兩個兒子離了心，“當然！大山啊，你家的雞要是雞瘟了得趕緊埋，可千萬不能吃！”
徐正山打斷了她，“好！那我們就讓老村長給評評理！”
老徐家人愣住了。
“大山，沒必要驚動村長吧？”余翠花這會兒有些害怕了。
村長也姓徐，雖然沒什么大的權力，卻是整個徐家村說話最有用的人。
老人家處事公道，他說一句誰家不好，那整個村子里的人基本都不會愿意和那家人來往。
“奶奶，怕啥！咱們沒做過的事，叫天王老子來了也一樣！”徐建業早就觀察過，徐惠惠給的小雞和他們買的，外形并無差別。
他才不怕村長！
聽到自家兒子的話，徐家大伯也大聲道，“大山，叫村長可以，如果你不能證明我們偷了你家的雞，你可得在全村人面前給我道歉！”
徐正山答應。
“老大，大山，你們……”余翠花喃喃叫著兩人的名字，又看著意氣風發的徐家老大和臉色發寒的大兒子，始終難以接受。
小兒子能干，家里殷實，兩只雞對他來說又算什么？
大兒子家日子不好過，她當然希望讓小兒子能稍微補貼補貼大兒子。
只是，為什么他的大兒子看到弟弟的一張冷臉會那么高興？
徐正山并沒有理會她，直接讓衛川去通知了老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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