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后。

    T國,冬。這個冬天格外寒冷。

    醫生來給婆婆輸液,可是針已經扎不進靜脈了。

    醫生對酥酥搖了搖頭,便拎著藥箱走了。

    看著醫生離去的背影,酥酥的眼淚簌簌落下。

    “酥兒”床上,婆婆的呼聲虛弱傳來。

    酥酥快速拭去眼角的淚,調整好情緒,轉過身,走到床邊。

    “婆婆,您別怕。醫生忘拿藥了,他是回診所拿藥去了。”酥酥不想讓婆婆胡思亂想。

    婆婆一年前摔了一跤后便再也起不來了。

    如果不是酥酥照顧的好,婆婆早就走了。

    能活到現在,婆婆已經活夠了,也活的太累了。

    她從三個月前就已經吃不下任何東西。現在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每呼吸一次,胸口都會傳來劇烈的痛。

    “我我要走了你你不要哭”婆婆抓著她的手,眼眶里淚光閃爍,“我、我真舍不得你”

    “婆婆,我也舍不得您我不要您走,我不要!”酥酥雙手握著婆婆干瘦的手,大哭出聲,“您走了我該怎么辦?我要您一直陪著我,我還沒報答您,您怎么能走”

    婆婆感動不已,身體的病痛減輕不少。

    她這庸碌的一生因為有酥酥的出現,而多了一絲色彩。

    她死而無憾了。

    “我的乖酥酥,我拖累你了”婆婆聲音虛弱,說話間,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你以后一定一定要開心也要小心小心壞人”

    酥酥哭的泣不成聲,根本沒辦法去回應婆婆的話。

    “還有”婆婆繼續交待遺言,“臉上的面具現在還不能、不能摘過了十八歲才可以”

    這句話,婆婆對她說過很多遍。

    酥酥猛地點頭:“婆婆,我會聽您的話,我什么都聽您的。”

    “嗯你最乖了我死后隨便找個地方埋了不要、不要花錢哎,哎”婆婆想到自己生病這一年,雖然堅持不肯去醫院治療,但是酥酥總是請醫生上門給她開藥輸液,林林總總下來,肯定也花了不少。

    酥酥只是個學生,哪里有錢,肯定私下沒少找活干。

    酥酥聽著婆婆的嘆氣聲,心里防線徹底崩潰。

    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垂著頭不停的哭。

    不知過了多久,四周突然靜的可怕。

    酥酥猛地擦干眼淚,看向婆婆。

    好在婆婆還睜著眼睛,望著她。

    “婆婆,您從來不肯跟我說我的爸爸是誰您現在能不能告訴我?”酥酥哽咽著,問出這個問題,“我不去找他,我保證。我只是好奇他到底是誰。”

    婆婆臉上的表情一動不動,只有眼淚不停的從眼角滑落。

    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

    她能聽到酥酥的哭聲,能聽到酥酥的提問,她一直看著酥酥,舍不得閉眼。

    “他、他是”婆婆用盡了身體所有的力氣,發出聲音,想回答酥酥,可是在念出‘傅時霆’的名字之前,她斷了氣。

    “婆婆!婆婆!”酥酥看到婆婆的眼神驟然無光,嚇得驚叫出聲。

    婆婆死了。

    四周所有的色彩變成了黑白色,所有的噪音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