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清末的法師 > 第262章 戰歌起
  冷面泡在冷湯里,姿態恣意。

  雖缺乏綠色點綴,卻有紅彤彤辣椒油浮于湯面,有幾片鹵牛肉色澤誘人。

  當鮮于斌用筷子撈起冷面,那種恣意形態立即消失,像懶散的人被整治一番,冷面被整齊的拉長。

  嚼頭剛剛好,使人有征服的快感。

  一口下肚,酸甜咸在口中綻放。

  鮮于斌眼睛一亮:“先生,這叫什么面?”

  趙傳薪稀里嘩啦的吃著:“冷面,平襄那邊的美食,聽說是窮人吃的東西。”

  材料不珍貴,湯汁制作工序也不復雜,可這東西就是能讓人上癮。

  每年天熱的時候,趙傳薪不吃上幾碗,那都對不起夏天。

  鮮于斌吃了一碗,意猶未盡,眼角余光偷偷的瞄向了面盆。

  趙傳薪撂下筷子:“剩下的都給你了。”

  鮮于斌歡呼一聲,去撈剩下的面。

  這小崽子人小肚子大,這一頓吃的比趙傳薪還多。

  趙傳薪吃完了面,將椅子搬到小院里,攤開曬著太陽。

  矮墻外的金達萊探頭探腦,沒風的時候就嫣然嫻靜。

  這讓趙傳薪想起了一首以金達萊為名的韓語歌。

  雖然是女人唱的,但他曾一度認為那歌是某種戰歌,后來才發現正好相反……

  這時候,大門被推開,樸升烈還是那樣風風火火。

  “趙先生,不好了,伊藤博文帶人進宮了……”

  趙傳薪眼睛一亮。

  語氣卻異常氣憤:“這個伊藤博文,實在太不像話了。你趕緊去找你大哥樸升煥,讓他準備去武器庫拿槍,我們要造反了。”

  還很激動的樸升烈一愣:“造反?”

  趙傳薪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心急,說漏嘴了。

  “算了,這樣吧,你把武器庫的位置指給我。咱們分頭行動,你提醒你大哥,接下來伊藤博文就要解散大韓軍隊了。”

  這么多天以來,樸升烈終于從趙傳薪身上看到了積極的一面。

  雖然這積極,似乎和他、和陛下預想的都不太一樣。

  趙傳薪起身,穿上蓋在身上的衣服:“愣著干什么,走啊。”

  鮮于斌跑出來:“先生,我也去。”

  “你去街上,找你那些同伴,一起去皇宮附近刺探情報。好了,咱們出發!”

  樸升烈覺得趙傳薪想要去武器庫,純屬癡心妄想。

  因為日軍把守在武器庫大門,常人是難以進入的。

  樸升烈將趙傳薪帶到武器庫附近,說:“趙先生,你不要沖動,日軍防守的太嚴密,硬闖是行不通的。”

  “行,你先去通知你哥,這里沒你的事了。”

  趙傳薪像趕蒼蠅將樸升烈趕走。

  武器庫大門處至少就有三十多個日本兵,院里肯定也駐扎著日本兵。

  趙傳薪遠遠地繞后,啟動蔚藍幽靈甲躍上墻頭。

  等一隊日本兵巡邏離開后,他跳下墻頭。

  武器庫連個窗戶都沒有,西式建筑,地基高出地面一米,都是由巖石累建起來的。

  趙傳薪看到巖石愣了愣。

  他從秘境拿出泥抹子手套,嘗試性的對準巖石地基向外拉。

  在這一方小天地里,歲月的肌理仿佛變快,時間仿佛拉長,巖石無風自化,散落成沙。

  上面的紅磚,卻是無法撼動。

  進一步證明泥抹子手套,只對特殊成分的巖石和砂石起作用。

  趙傳薪看看手套,再看看變成沙礫的巖石:“有點意思。”

  收起手套,他鉆進了一米見方的洞口。

  大韓軍隊的武器,果然就像樸升烈說的那樣,各式武器都有,五花八門。

  有毛子的莫辛納甘,有日本的三十式,有英國的李恩菲爾德……

  他來者不拒,將武器架上的槍支彈藥一掃而空。

  外面崗哨森嚴,趙傳薪卻在里面掃貨掃的仔細而篤定。

  掃完貨,他彎腰從方洞鉆了出去,跳墻離開,馬不蹄停的趕往日軍大觀亭的軍火庫。

  大觀亭訓練院。

  教官梶原義久對一干軍官說:“讓士兵的武器暫時歸庫,稍事休息,接下來我有話要對你們說。”

  大韓侍衛隊的軍官不疑有他,便吩咐訓練完的士兵歸隊。

  然而,等他們兩手空空的來到訓練院。

  梶原義久說道:“宮里來人,要宣布一項旨意。”

  宮里的來人,自然就是李完用。

  內閣總理大臣李完用,背著手來到梶原義久身旁。梶原義久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于是,李完用便看向眼前這些丘八,慢條斯理的拿出了圣旨。

  人群中就有樸升烈的哥哥——樸升煥。

  樸升煥見周圍不知什么時候,聚集了一些荷槍實彈的日本兵,加上李完用突然出現,內心隱隱有些不安。

  他想到了前幾天弟弟樸升烈來找自己說的那些話。

  內心不由得平生幾分警惕。

  只聽李完用說:“朕惟時值國事多艱,極力節略冗費,應用于利用厚生之業,此今日之急務也。竊惟我現在軍隊由傭兵組成,故未足為上下一致國家完全之防衛。朕圖從今刷新軍制,專力養成士官,他日發布征兵法,具備鞏固之兵力,是以朕茲命有司,除選置皇室侍衛之必要者外,其他一律解隊。朕顧念汝等將卒宿積之勞,特隨其階級,頒與恩金,汝等將校下士卒,克體朕意,各就其業,期無愆焉。”

  在場的人直接懵了。

  啥意思?

  這是除了皇帝的保鏢外,其余部隊,包裹侍衛隊全部解散?

  花費數年,千辛萬苦建立起來的軍隊,說散就散?

  只有樸升煥有所防備,但也是心里一沉。

  憤怒,不甘,窩火等等情緒上下起伏。

  更別說其他人了。

  不可置信,他們不相信這是皇帝發出的詔令。

  除非李熙失心瘋了,要不然,肯定就是日本人逼迫下的決定。

  所以,立即有人跳起來,指著李完用:“李完用,是不是你逼迫陛下?”

  李完用有些心虛,后撤一步。

  待看到周圍全是持槍的日本兵后,膽子大了些:“這是陛下做的決定,與我無關。令出如山,我看你們還是聽從陛下的為好。”

  樸升煥悲愴道:“你便這么急著,看我們大韓帝國消亡是嗎?如今軍隊一散,大韓還能指望什么?陛下還有什么可依靠?”

  他大概知道局勢已經無法挽回。

  于是他內心做出了個視死如歸的決定。

  李完用背起手:“大韓不會消亡,我們大韓是日本的保護國。如有外敵,可以依靠日軍抵抗。”

  旁邊的梶原義久深以為然:“嗯,是這樣的,我們大日本帝國,一定會保護好你們。現在,放心的散了吧,可以去領取你們的遣散費。”

  “遣散個屁,老子不會遣散軍隊的。”

  “對,除非陛下他親自來宣布這個詔令,否則恕難從命!”

  梶原義久板起臉:“你們這是違抗上令,已經觸犯了軍法,難道要去坐牢嗎?”

  說完,一擺手,周圍日本兵持槍逼近,虎視眈眈。

  一群高層軍官這才明白,為何之前梶原義久讓他們放下武器。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這時候,怕是普通的士兵也被繳械控制住了吧。

  雖悲憤交加,卻無可奈何。

  李完用冷著臉說:“都散了吧。”

  有人想到如今的大韓,搞不好已經被日軍全面掌控。

  一時間心灰意冷,默然轉頭離開訓練院。

  有帶頭的,其余人也是各懷心事的散去。

  很快,便傳出了一個消息:侍衛隊第一聯第一大隊隊長樸升煥開槍自殺了。

  這個火上澆油的消息,立刻點燃了大韓帝國軍的反抗情緒。

  這其中,最憤怒的是樸升烈。

  聽到哥哥飲彈自殺,他怒發沖冠。想起了趙傳薪讓他要有所準備的那些話,起初并不是特別在意。

  他今天沒去找樸升煥,而是去了皇宮外面蹲守,因為放心不下李熙。

  他覺得反正很多天之前,已經提醒過樸升煥了,不必再次啰嗦。

  但現在哥哥自殺的消息,才讓他徹底認清現實。

  聽聞大隊長死了,侍衛隊軍人自發聚集起來。

  “升烈,你是大隊長的弟弟,我們準備去搶大觀亭日軍武器庫,殺日本人,你要不要一起去?”

  樸升烈含著淚,咬牙切齒道:“同去!”

  一共五六百人,拿著目前能搜刮到的各種武器,沖向大觀亭武器庫。

  梶原義久也擔心大韓士兵會作亂,但沒有武器的他們就同失去爪牙的野獸,梶原義久只需要防守好武器庫即可。

  侍衛隊武器庫有重兵把手,但大觀亭武器庫槍械較少,所以這里的守衛也不算多。

  等樸升烈他們到了大觀亭武器庫外面的時候,梶原義久厲聲道:“難道你們想要作亂不成?你們如今已經是平民了,還不速速退去?”

  有人喊:“沖武器庫,為大隊長報仇,趕走日本人!”

  烏泱泱數百人,仗著人數優勢,以及個別人手里的私人武器,沖向了武器庫。

  梶原義久見狀,直接命令日軍開槍。

  砰砰砰……

  守衛在這里的日軍不多,大概只有三四十人。

  但各個持槍,背靠武庫彈藥充足,最主要的是還有機關炮這種大殺器。

  登時,將侍衛隊的大韓士兵殺的人仰馬翻。

  樸升烈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他手里拿著一把鏡面匣子,一邊沖一邊開槍。

  但距離太遠,沒有效殺傷。

  他看見,那操持機關炮的日軍,已經將機關炮的炮口對準了他。

  他咬咬牙,并不準備后撤。

  大不了一死。

  就在這時,忽然在日軍的背后想起了機槍聲。

  塔塔塔塔……

  幾十個日軍本來在掩體后躲的好好地,只需要開槍收割人命即可。

  突如其來的“背刺”,讓他們措手不及。

  頓時血流成河。

  沖擊武庫的侍衛隊大韓軍人也懵了。

  什么情況?

  日本人自己干起來了?

  可樸升烈卻靈機一動,臉上出現狂喜之色:“是戰神,一定是戰神!”

  同袍懵逼:“什么戰神?”

  樸升烈拿著鏡面匣子,斜指著天空,振奮道:“是戰神趙傳薪,屋頂戰神趙無敵!”

  同袍精神一振,

  他比樸升烈反應還夸張,朝周圍吼道:“那是戰神趙傳薪,大清的戰神趙傳薪啊!”

  這句話比瘟疫蔓延的還快,瞬間傳遍全場。

  日軍的機關炮先被打掉,在他們調轉槍口之前,已經死傷大半。

  樸升烈等人再不畏死,一股腦的沖鋒上去,和趙傳薪給日本人來個前后夾擊。

  若單單應對侍衛隊,日軍人數雖少,壓力卻并不大。

  但被趙傳薪在后面突擊,形勢急轉直下,日軍被打的顧頭不顧尾。

  趙傳薪右臂單手持麥德森,左手揮動,墻壁上巖石化為沙粒,形同龍卷風打著旋在前面形成一堵石墻。

  石墻中央有個口子,他將麥德森機槍槍管架在上面,左手操控石墻向前移動,抵擋子彈,直接橫推了過去。

  日本大尉梶原義久情急下,吼道:“跳掩體外,那些侍衛隊的槍少,先抵擋后面這人。”

  掩體只能擋一面,那些失去武器的侍衛隊士兵,火力還沒有用機槍的趙傳薪一個人猛烈。

  多虧他應對及時,否則這點人手都要折在趙傳薪手里。

  有日本兵喊道:“那人身前的是什么?他在推著一堵墻走?”

  “子彈打不穿!”

  “糟糕,他推過來了。”

  “那些侍衛隊也沖過來了。”

  梶原義久咬了咬牙:“跟著我,撤!”

  此時,就算他們拼死一搏,也改變不了全軍覆沒的下場。

  唯有離開,暫時保全生命,才是最佳選擇。

  梶原義久貼著圍墻打頭陣,其余人尾隨其后,最后的人則斷后。

  不得不說,日本人的軍事素養很是過硬,臨危不亂,逃都逃的井井有條。

  趙傳薪見就剩一個日本兵拿著步槍跟他嘚瑟。

  調轉槍口,將大門的門框打的稀巴爛。

  那個日本兵也飛濺的磚石傷了眼睛,哀嚎一聲,槍都扔了。

  這時候,侍衛隊也沖到了近前,樸升烈首當其沖,躍起一個飛踹。

  這一腳含恨而發,精準踢中日本兵的腦袋,迫使日本兵后腦勺撞擊在圍墻上,一聲不吭的倒地,身體抽搐了幾下停止了呼吸。

  眾人望向武庫院內。

  只見趙傳薪揚了揚手,面前的石墻轟然倒塌,化為沙子散落一地。

  這一手,將所有人都鎮住了。

  咋做到的?

  而趙傳薪扶了扶眼鏡,朝他們揮手:“阿西吧不拉多……”

  眾人:“……”

  樸升烈快步上前,眼圈發紅:“趙先生。”

  趙傳薪將麥德森機槍彈夾后方不發燙的地方扛在肩上,樂呵呵道:“咋樣,你告訴你哥了嗎?”

  這句話讓樸升烈瞬間破防。

  他哽咽道:“我之前提過一嘴,可早些時候我擔心陛下安危一直在慶運宮,我哥他,他,他悲憤下自殺了。”

  趙傳薪笑容戛然而止。

  非常自然的轉換為悲愴、憤怒:“樸隊長死的偉大,他為了喚醒我們大韓同胞,犧牲了自己。咱們,不能讓樸隊長白白死去!”

  說著,趙傳薪來到一干目光灼灼的侍衛隊面前。

  這些人里面,有聽過他的名聲的,也有沒聽過的。

  沒聽過的,看著那一雙雙崇拜的目光,也知道眼前這人必然不凡。

  所以,他們全都盯著趙傳薪看。

  趙傳薪來到大觀亭前。

  他的手,指過去,整個漢城在指頭下挪移縮放。

  他的目光掠過一張張憤怒、茫然、恐懼的臉。

  他的聲音響徹大觀亭:“今日,趙某要帶你們,用槍炮犁遍每一塊漢城土地,但凡有日本人在的地方,我將讓那里寸草不生!”

  趙傳薪的聲音十分有感染力。

  眾人的呼吸開始變得粗重。

  趙傳薪又指了指自己:“我叫趙傳薪,有認識我的么?”

  “有,你是戰神!”

  一個侍衛隊士兵吼道。

  “哈哈,沒錯,我就是戰神。趙某問你們,敢和戰神并肩作戰嗎?”

  “敢!”

  趙傳薪神色一肅:“那好,現在去武器庫取裝備,給你們五分鐘時間出來集合,過時不候。”

  樸升烈一馬當先,朝武器庫跑去。

  那些崇拜趙傳薪的人,業已被熱血沖昏頭腦,跟著跑去。

  其余不了解趙傳薪的人,只能隨大流。

  等他們離開,趙傳薪伸出拳頭:“歐耶!”

  兜兜轉轉,又是造謠又是挑撥,還不是為了現在這一幕?

  他的時機,拿捏的剛剛好。

  這些人,如果沒人帶領,就是一盤散沙。

  很快,就會淹沒在日軍的槍炮之中。

  帶著他們去死,趙傳薪沒有任何負罪感。

  當眾人拿了武器,重新聚集。

  樸升烈熱切的看著趙傳薪:“趙先生,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接下來,我先帶你們打兩場勝仗。然后,我們去尋找其它侍衛隊。莪們要整合所有軍隊,和日本人一決雌雄。”

  這些人本來就是要來造日本人的反,哪還有猶豫?

  于是,春風吹,戰歌起。

  趙傳薪手一揮:“阿西吧小日本,滅了他們!”

  梶原義久帶著殘兵,緊跑慢跑,終于碰見了一隊聽見槍聲趕來的日本兵。

  梶原義久憤怒道:“大韓侍衛隊反了,帶上人,跟我殺回去!”

  “哈衣。”

  他是大韓軍隊的教官,當老師的被學生給揍了,能不生氣嗎?

  現在好了,自己的軍隊來了。

  于是,喪家之犬搖身一變,又成了出閘猛虎。

  此時,日本駐韓有一個師團的兵力,約么將近2萬人。

  戰斗序列,有四個步兵團。

  但是兵力并不集中。

  梶原義久遇到的,只是一個中隊,人數在200人左右。

  而且,這是他的中隊。

  別看人少,但武器精良,戰斗素質頗高。

  梶原義久有把握靠著這些人和那些侍衛隊掰掰手腕。

  他帶著中隊,才剛往回走一里,就遭遇上了同樣往這邊趕來的侍衛隊。

  雙方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直接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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