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清末的法師 > 第301章 感動地沒輕沒重
  “這……只是一個虬角的花牌子手把件,不值錢。”

  趙傳薪臉上帶笑,手卻沒縮回去,就那么伸在莊樂峰眼前。

  莊樂峰肉痛的將手里牌子交出去。

  金銀他舍得,但這塊牌子向來愛不釋手,是真的心疼。

  趙傳薪看看,這牌子通體翡翠綠色,上面雕著海浪紋,下面雕花。

  所謂虬角,其實就是海象牙。

  海象牙不大,所以雕不成大件。

  像趙傳薪手里的這個牌子已經算個大的了。

  這東西需要用醋軟化,然后用秘制的顏料,和著特殊的泥,反復的侵染。之后先水煮后敷冰,據說工匠還要會聽聲,這時虬角發出像牛筋崩裂那樣的聲音就對了。拿出來繼續侵染,反反復復不知要多少遍,工藝十分繁瑣。

  老遠一看,像是翡翠。但拿在手里,就知道這質感絕非翡翠。

  可若是強行打碎,會發現里面真像翡翠那樣,綠的透了,絕非只有表面才有顏色。

  只有極少數的工匠,才懂得這門技藝。后來,更是直接失傳了。

  趙傳薪將牌子一收:“啊呀,你真是太客氣了,這讓我怎么好意思呢?以后切記,不可為虎作倀,不然趙某還會來找你要友誼的。”

  “再也不敢了。”

  趙傳薪最后來到大胡面前:“知道以后該怎么做了嗎?”

  大胡忙不迭點頭:“知道了。”

  “知道就好,今天到此為止。”

  利順德大飯店,是天津衛率先步入電氣時代的標桿。

  早早的便有了發電機和電燈,有了電報和電話,這些,其實還要歸功于地上生死不知的古斯塔夫·馮·德璀琳。

  這些都是他引進的。

  有餐廳食客,用手遮住了窗戶上電燈的璀璨殘影,看見外面街道影影綽綽,英軍已到。

  他們整齊,有素,荷槍實彈,步入利順德大飯店沉穩的步伐,讓食客心里安定不少。

  而趙傳薪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好了,今天能交到這么多朋友,我很開心。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再會。”

  大胡一聽急了:“趙先生,等等,請先把我手臂上的這塊石頭去了。”

  見趙傳薪似乎不為所動,他又說:“趙先生,后續我愿意付另一筆治療的費用,求您了。”

  他擔心自己胳膊耽擱久了會廢掉。

  趙傳薪這才駐足,假惺惺道:“哎呀那么客氣干啥,真是的。來,我給你弄開。對了,多少錢呀?我必須澄清,我不是貪財,我只是好奇。”

  說話間,手揮了揮,石塊重新變成沙子。

  大胡如釋重負。

  他咬牙,痛心疾首:“五千塊。”

  花錢如流水呀!

  趙傳薪拍拍他肩膀:“我趙傳薪呢,做債主從來不需要欠條的。知道為何不?”

  不是不貪財么?

  大胡以為他在擔心,解釋說:“放心,趙先生,我胡華說話向來算數。”

  胡華是他的中文名。

  趙傳薪晃晃手指:“無需解釋,沒人敢欠趙某的錢,因為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他,生撕活剝了他。”

  大胡打了個冷戰:“我要怎么給你錢?”

  “到時候我會上門去找你。”

  趙傳薪決定給他種下噩夢的種子。

  大胡果然面色劇變,這是準備拿他當長期飯票了?

  正在這時,外面走廊想起了沉重的軍靴聲。

  趙傳薪走到了窗子旁,抽出精靈刻刀,手起刀落,整扇窗四分五裂開。

  旁人躲的遠遠地,擔心碎裂玻璃濺落身上割傷自己。

  這時,已經有英軍在門外大喊:“里面的人聽好了,立即舉手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趙傳薪吹著口哨,裁決之鞭卷著救贖權杖,加上趙傳薪甩動,鞭子自窗戶探出。

  趙傳薪又指了指大胡,示意他記住還有債務未消,

  之后猛地跳出窗戶。

  一群食客好奇的跑到窗口望去。

  路燈黃黃的光,像是諸神的黃昏。

  趙傳薪用鞭子卷著懸停空中的救贖權杖,如同蕩秋千一樣朝前蕩去。

  勢頭盡了之時,救贖權杖能動了,被裁決之鞭卷著再次甩到前面,繼續蕩著。

  蕩了五次,竟然直接蕩到了街道盡頭。

  令眾人大開眼界,議論紛紛。

  外面,姍姍來遲的英軍聽里面沒動靜,終于按捺不住破門而入。

  除了地上的英警尸體,餐桌間狼狽的大胡和他妻子盧·亨利,其余人都擠在窗子旁向外觀望。

  一群英國士兵面面相覷:“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趙傳薪落地后,好像飯后遛彎的老大爺,背著手去了后院,將米山取了來。

  左右看看無人,上馬飛奔。

  ……

  探訪局,楊以德剛剛好一通忙活,連一口熱乎的還沒吃上呢。

  叫手下去外面點了一份炸醬面,一份肘子酥拿來回來。

  飯菜擺在辦公桌上,剛想動筷子。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他皺皺眉:“不是說不要來打擾我了嗎?”

  結果,外面的人不請自來,直接推門而入。

  看見那人后,楊以德怒氣頓消,站起身來熱情洋溢:“哎呀,趙老弟來了,咋也沒人通報一聲。”

  趙傳薪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趕忙快步上前,擠開楊以德,一屁股坐在他的位置上:“我跳窗進來的,今晚上鬧的動靜有點大,光明正大進來怕牽連你。”

  說完,抄起筷子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楊以德看的面皮抽動。

  他也饑腸轆轆。

  “你的幾個朋友,我已經送上船了,發動了我的關系,連夜開船,前往港島去了。”

  “真是多謝楊老哥。”趙傳薪吃的稀里嘩啦,十分痛快。

  切的像牛軋糖小方塊的肘子酥,吃起來脆脆的。

  炸醬面是涼的,但油汪汪的肉醬是熱的。

  楊以德問:“趙老弟到底惹了什么麻煩?”

  “有個好心的美國人,曾經做了錯事。這不,他痛定思痛,覺得想要補償一二。正好,他知道我這人品德高尚,志節高雅,就非得把一筆錢送給我。我猶豫再三,最后勉為其難的收下。其余人很激動,他們人品低劣,見不得這感人肺腑的一幕,所以紛紛想要開溜。我不允許,所以拖到了現在。”

  熟料,楊以德十分了解趙傳薪。

  他詫異道:“你搶了誰的錢?那美國人叫什么?搶了多少?”

  趙傳薪聽了怫然不悅:“楊老哥,我都說了,這是朋友間的饋贈。怎么到你嘴里,就變成搶了?”

  “好好好,那你說饋贈者到底是誰?”

  趙傳薪報了大胡的名字。

  楊以德心說,這人在清廷那不受待見,問題不大。

  只是,古斯塔夫·馮·德璀琳不太好辦,這人和英國人走得近,英國佬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于是趕忙問:“那德璀琳如何了?”

  趙傳薪已經將滿滿一大碗的炸醬面吃干抹凈。

  他坐在椅子上,舒服的打個飽嗝:“他?他因為過于感動,應當是昏了過去,也或許是死了。畢竟感動嘛,總是沒輕沒重的,誰知道呢。”

  “莪就知道,我就知道是這樣……”楊以德徘徊著:“除了德璀琳,還有誰……額,感動過去了?”

  趙傳薪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還有個叫羅明·希區柯克的美國佬,是個攝影師,他太激動,我能確定他當場死亡。”

  楊以德喉嚨發干,捶胸跌足:“趙老弟,你糊涂呀。這個羅明·希區柯克很有名,專門給《紐約時報》拍照片。當時他身旁,是不是還有個記者?”

  “是啊,起初記者在那嘰嘰歪歪,后來心底的善良被我喚醒,幡然醒悟,就不怎么說話了。”

  楊以德苦笑。

  “趙老弟,你倒是不怕他們,但是,這種事發生在天津衛,老哥難辭其咎啊。”

  趙傳薪瞇起了眼睛:“楊老哥,實不相瞞,最近我可是窮滴很,實在掏不出錢賄賂你。”

  “咳咳……”楊以德干笑兩聲。“這個,趙老弟說的叫什么話,那是朋友間的禮尚往來而已。”

  他其實就是想要錢。

  趙傳薪看看懷表,說:“這次是真沒錢了,等我從美國做生意回來,看看能不能賺到錢。如果運氣好,到時候和楊老哥禮尚往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另外,你幫我發個電報到港島,我給你地址,你讓那頭派人去接船。”

  李叔同、寧安和苗翠花都沒去過港島,趙傳薪擔心他們到地方后會抓瞎。

  聽說未來還有機會拿錢,楊以德的愁眉苦臉頓消,拍胸脯保證:“這都是小事情,哥哥保準給你辦好。”

  “那行,我也吃飽喝足了。楊老哥你千萬別給我路費盤纏什么的,我能拿你的錢么?”

  啥?

  楊以德心說:我曹,我忙活了半宿沒得到一分錢好處,反而還得往外掏點盤纏?

  他臉皮厚,背起手不語,權當沒聽見。

  趙傳薪起身,樂呵呵道:“楊老哥不是弟弟說你,你這也太摳了點。得了,瞧把你嚇得,我就算現在已經破產了,連一碗炸醬面都吃不起了,甚至連船票都買不上了,但是,我能要楊老哥的錢嗎?”

  其實趙傳薪故意的,不能將這貨的胃口養的越拉越大,最后尾大不掉不好收場。

  楊以德眼皮直跳。

  但是掏錢沒門。

  “瞧你說的,我這里還有兩塊大洋,你收好,路上買一張大餅吃。”

  這是他的極限了。

  結果趙傳薪一點不嫌少,直接奪過兩塊大洋:“哎呀,真是太客氣,那就這樣吧。我走了。”

  說著,大搖大擺的走出去。

  這次毫無忌諱,還唱著歌:

  黑咕隆咚么風光好,大毛楞星星起的早。我樂樂呵呵向前跑,踏遍天津人未老……

  楊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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