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中文網 > 窮養紙片神君,走上馭獸巔峰 > 第274章 莫府是個大染缸
  青天白日的,甄雉被孟嬋這句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莫玉沒死?

  這怎么可能?

  信安城中無人不知,莫鶴停棺三日為新收養女設宴,若莫玉沒死,三日后厚葬入土的又是誰?

  沙白恬也是一愣,隨后不無擔心的想要湊近扯住她的袖子:“甄妹妹,你這是怎么了?”

  孟嬋嘴角笑意莫名,一雙冰玉似的眸子卻極冷,她看向面前長著張憨純圓臉的少女,一字一頓的問:

  “你是誰?”

  這無疑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另兩人卻齊齊愣住。

  “表妹,沙姑娘我不是之前和你介紹過了么?”

  甄雉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沙白恬同樣浮現出疑惑的表情:“我是白恬吶,甄妹妹,你這是......”

  “別裝了,”

  孟嬋徑直打斷她的話,擲地有聲的吐露出一人的名號:“莫玉!”

  沙白恬臉上一僵。

  甄雉腦筋轉不過來彎,朝自己胳膊狠狠擰了把,察覺到痛意后腦袋卻更暈乎了。

  孟嬋她......為何說沙白恬是莫玉?

  圓臉少女同樣疑惑,她有些無措的看向甄雉,想要向他尋求幫助,可后者正暈頭轉向著呢,根本沒瞧明白少女眼中之意。

  孟嬋向前踱了幾步,目光卻牢牢鎖定著她,威逼之意明顯:

  “我只問你,那一日我和表哥來養玉閣看望莫玉后先行離開,”

  “你追出來時,我問了你什么問題?”

  圓臉少女臉上有片刻無奈,似在包容孟嬋的玩笑:“甄妹妹你忘了?你讓我給你看阿玉贈給我的釵子來著。”

  提及的“阿玉”二字似乎勾動少女某根心弦,讓她面上忍不住浮現出哀戚之色:

  “我們三人還都好好的,可阿玉她,卻不在了......”

  思及過往與莫玉相伴長大的歲月,少女一時情難自已,抽動著肩膀,悲怮之聲如幼鹿低鳴。

  倍顯空曠的養玉閣中只剩嗚咽之聲。

  良久后,圓臉少女心情平復下來,她拭面的手頓了頓,睜著一雙婆娑淚眼看向面前二人。

  二人都直直望著她,表情卻截然不同。

  孟嬋眼中是并不見底的笑意和藏得極深的警惕,至于甄雉,一雙黑眸中是止不住的驚愕。

  驚愕?

  他為什么會是這種表情?

  她根本沒有答錯啊!

  圓臉少女將孟嬋的問題于腦中細細過了一遍,似想到了什么,瞳孔驟然一縮,圓臉上瞬間沒了血色。

  孟嬋笑瞇瞇的與她說:

  “原來你知道我不是侯公子的表妹——甄嬋,而是賈嬋啊,”

  “玉姑娘。”

  那日她裝作被息神煙所迷,從莫鶴所說之話中聽出玉石釵子上動了手腳,他們能知道孟嬋將釵子給“處置”了,自然也能知道沙白恬將釵子隨身攜帶,甚至將其拿出來給孟嬋瞧過。

  所以,她設置的陷阱不在答案,而在謎題本身。

  當日和甄雉同行的是東來閣中的賈嬋,她在問話時以“我”相稱,沙白恬竟沒覺出異常。

  這只能說明她早知這點。

  在孟嬋目光的逼迫下,她竟沒在意這點!

  既已揭穿,偽裝出的假面如冰消融,圓臉少女嬌憨盡退,她抬起脖頸,姿態是大家貴女才有的驕矜。

  看向孟嬋,一雙杏仁眼中是翻滾的恨意:“不錯,”

  “我是莫玉。”

  時光倒轉,剝繭抽絲。

  那一日,孟嬋孤身赴宴,聽出白鶴居中所種靈草是蘊魂蓮后本想及時脫身,不想系統橫插一腳,讓她陪傅懷玉參與明心道鏡試煉去了。

  等她醒來,旁邊躺著氣息全無的莫玉和陷入昏厥的沙白恬。

  孟嬋身具扶桑神格,又有冰夢蝶這種介于虛實之間的靈蠱相護,即便意識消失也不是當了十八年病秧子的莫玉能奈何得了的。

  情急之下,莫玉只得將替魂對象換成和她并不十分匹配的沙白恬。

  所以,那一日養玉閣中,真正身死的......是沙白恬。

  神魂入體要花不少時間磨合,致使莫玉想起一切時已是數日之后。

  莫鶴識別孟嬋偽裝,設局引她入白鶴居,不是因她漏了馬腳,而是恢復記憶的莫玉找上莫鶴,將一切和盤托出。

  往事如鏡,以上,則是這面鏡子的另一面。

  莫玉軟和了十八年的性子,骨子里藏著的狠厲和陰暗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

  “所以,你應該知道,我為什么想殺你!”

  最疼她的爹爹,死在孟嬋手里,她怎能不為他報仇!

  可莫玉自知實力不敵,所以將希望寄托在禁用靈力的十里塘上,她刻意接近甄雉,并非想敘舊情,而是要借甄雉之手尋到偽裝后的孟嬋。

  她要她死!

  孟嬋看向氣紅眼的少女,雖是質問,語氣卻是篤定:

  “所以,你故意隱瞞觸動陣眼會導致濁氣反噬一事,見我無恙,又刻意在眾目睽睽之下道出我的所作所為?”

  不止如此,轟向十里塘導致眾人注意到潛在水底的少女的那道靈光,也是莫玉所為。

  “對!”

  莫玉答得干脆。

  她已知自己今日不得善果,所以毫無顧忌的宣泄心中惡念:“我只恨滿池濁氣沒有將你瞬間吞噬!只恨千百修者沒有讓你萬箭穿心!”

  她只以為孟嬋是運氣好才逃過兩劫,卻不知背后各有因由。

  為何濁氣威力不足?

  因為孟嬋并未拔出清心蓮,她只取蓮根一截,法陣松動溢出的濁氣并不足以致命;

  若陣眼徹底破除,魔圣所攜魔氣越陣而出,一個照面就能讓她化為飛灰。

  為何修士沒有群起討伐?

  轉靈陣未破,她先用蓮露化漫天濁氣,后助同道洗髓,又用偉力重現十里芙蕖。

  禍事消弭,又有天宗峰主蓋棺定論,何人敢再做質疑?

  不知想到了什么,莫玉赤紅的雙眼突然有了一絲清明,她看向孟嬋,表情是心驚膽戰的驚駭,聲音尖銳的刺耳:

  “你是不是早知我是莫玉!”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不可能露出馬腳!”

  孟嬋看著她癲狂,但沒有施舍半句解釋。

  她的確一早便識破莫玉的身份。

  她效仿原著中華憐白入信安城,進莫府得丹方,從另一種層面來看,她之經歷,也曾是華憐白所經歷。

  若無意外,原著中,莫玉選擇替魂的對象應是華憐白,不過有女主光環在,華憐白自然無事,于是莫玉退而求其次替了莫屏嵐的身。

  那么現在,莫玉的“退而求其次”會是誰?

  不需再多言。

  或許,原著中,華憐白也會與同住侯府的甄雉相識,與替魂成功的莫玉同游,再經二人指點摘得清心蓮。

  此行可能會經歷種種危險,但結果已經注定。

  所以,孟嬋在街道上碰到甄雉并不意外,同樣,她毫不扭捏的接受了他同游十里塘的邀請。

  在封靈舟上,她毫不避諱,當著不算相熟的沙白恬的面說出自己想要摘蓮一事,因為她幾乎篤定舟上另兩位能夠幫助自己促成此事。

  這是原著不曾著墨的設定。

  她要走原著中華憐白走過的路,取得自己所想之物。

  孟嬋不是天命之女,清心蓮和丹方不會自己掉到她手上來,她必須巧用心計,百想千思。

  順水推舟,此時,舟上人才剛上岸。

  莫玉謀局縝密,可抵不過她亦是有心之人。

  孟嬋的沉默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莫玉突然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極為恐怖,她就像一潭靜水,一旦陷入其中便無孔不入。

  她步步后退,苦澀無限蔓延。

  孟嬋沒了和她敘話的心情,運桃枝脫手而出,利落的穿透莫玉心臟。

  想害她命的人,孟嬋不會留情。

  血染青磚,女子匍匐在地,眼珠轉動,卻只看到四四方方的院墻和將臨黑夜。

  莫玉一輩子都想擁有一具強健的身軀肆意天下,可最后,她死在困了自己十八年的小院內。

  她看向那位青裙少女,終于明白為何她要帶自己再回侯府一趟。

  攻心!

  她要讓自己意識到,無論生死,她注定不能逃離這里。

  咳了兩口血,莫玉終于咽下最后一口氣。

  甄雉長嘆口氣,安撫的拍拍孟嬋的肩:“表妹,都過去了。”

  孟嬋朝他翻了個白眼:“沒別人,就別表妹表妹的叫了!”

  甄雉撇撇嘴,沒答話。

  一切事了,孟嬋曾感慨,莫府就像一個諾大的染缸。

  莫鶴表面是治理有方的城主,實則暗地里與魔圣勾結;

  莫玉表面溫柔如水,實則想替他人之身,害他人之命;

  莫屏嵐表面囂張跋扈,心高氣傲,實則會因信安城有難而駐足,因怕濁氣外泄而耐心指導數十道友共同布陣。

  甄雉表面上是侯府走出的多情公子,實則就一頂著他人的名兒,想偷白鶴居中珍貴靈草的盜匪。

  孟嬋表面上是無端牽扯入對家尋仇而進府的散修一枚,實則她此行專為丹方和清心蓮而來。

  所有人都戴著一張假面,

  就連看似純真的沙白恬,最后也換上了莫玉的臉。

  不過,正如孟嬋今日在十里塘上被眾人橫眉冷對時所言:“因誰而起,因誰而終。”

  莫府中事因莫玉意欲替魂而起,在此刻,也因其命隕而終結。

  藥谷神醫口中她十八歲的大劫,終是應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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