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往后咱們白日最好不要燒鍋了,每天夜里偷偷燒一頓,把一天的吃食都煮好,省得旁人看到咱家煙囪總冒煙。”

    這話也打進王鳳英心坎里。

    丁氏那老婆娘就說是看到秦家煙囪整日燒得突突的,才斷定他們家肯定有糧。

    趙錦兒接著道,“最后,哪怕家里糧食夠吃,我們也不能像往年一樣在家里貓冬,家里女人得跟著大家伙一同出去挖野菜,男人最好也能去鎮上找個活兒干,否則人家當咱家多大的家業呢!”

    王鳳英郁悶不已,藏富她能理解,可大冬天下地干活,她實在不樂意。

    畢竟也是四十來歲的婦人,這些年為一大家子操勞,落下不少病根,一年到頭就指著冬月和臘月在家歇歇。

    現在還得冒著大雪出去挖野菜,夭壽喲!

    劉美玉沒說話,心里也是抗拒得很。

    吃了鎮上大夫開的藥以后,她總覺得兩腿發虛,這個月月事更是接連來了半月有余。

    別說干活,往那一站,不到一碗飯的功夫,都頭暈眼花的。

    見大娘和大嫂都不說話,趙錦兒意識到自己似乎說錯了什么,膽怯怯看向秦慕修。

    秦慕修又微微點頭,表示她說得都對。

    秦老太也道,“大雪天出去干活,確實累,但錦兒說得不錯,眼下這個情形,咱們不能在家待著。這人吶,多多少少都有紅眼病,自己過得去的時候,人家好礙不著他什么,但自己過得慘時,旁人若在享福,就很容易嫉恨,一旦嫉恨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來。有句老古話叫什么來著?”

    “不患寡而患不均。”秦慕修淡淡道。

    “是是,是這么句話。明兒開始,我老婆子、鳳英、美玉、錦兒、珍珠,咱們每天輪流出去三個,留兩個在家照看阿鵬、阿修、妙妙和牲口,大平和阿虎,不管找不找得到活,每日去鎮上走一趟。”

    姜還是老的辣,秦老太幾句話,就把一家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老人家都不打算在家待著,旁人哪敢說話。

    王鳳英問道,“裝樣子出去找活都好辦,只是咱家這糧不放地窖,能往哪兒藏呢?”

    這確實是個難題。

    一家人愁眉不展。

    秦慕修忽然朝秦虎問道,“大哥,還記得咱們小時候常去的后山嗎?”

    秦虎猛地一激靈,“后山有個山洞,很隱秘,只有我們哥仨和張有栓知道,張有栓現今流放在外,不怕他惦記,咱們可以把糧食藏那兒!”

    當天夜里,王鳳英果然帶著劉美玉和趙錦兒把第二天的吃食都做好,又起了個小爐子,白天吃的時候往上一熱就可以。

    翌日,家里留了秦老太和劉美玉,旁人都出去忙活了。

    幾日后,雪化干凈,不會留下腳印了,一家子又趁夜色螞蟻搬家似的把地窖的糧食都運到了山洞,家里只留三四日的吃食。

    趙錦兒見山洞寬敞,提議道,“最好把幾個羊崽也趕過來。”

    王鳳英一拍大腿,“差點沒想起那幾頭寶貝羊疙瘩,咱辛辛苦苦奶得有點樣子了,別回頭叫人拖去宰了。”

    于是四頭小羊也趕了過來,索性斷奶了,在山洞多備些谷草,夠它們吃上許多天。

    洞口用一塊大石堵上,再堆些枯枝敗葉,一點兒聽不見里頭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