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錦兒提著茶壺到堂屋,看到這么多人也嚇壞了。

    秦老太給她打個眼色,不緊不慢道,“嬸子們是來借糧的。”

    趙錦兒深吸一口氣,該來的果然來了啊。

    還好還好,已經做了準備,不怕這些人。

    丁氏和錢氏都有點憷王鳳英,擱屋里覷了一圈,沒見王鳳英的蹤影,膽子頓時都大了起來。

    丁氏大喇喇接過趙錦兒遞過的茶,把茶葉子吹開,挑了挑用碳灰描過的粗眉。

    “老嬸,做鄰居這么多年,從前咋就沒看出來你家這么殷實啊!大家伙兒連野草都快吃不上了,你家竟然還有茶葉!”

    幾個娘們接過趙錦兒的茶水,本來還感激秦家待客厚道,聽丁氏這么一說,頓時都犯了紅眼病。

    是啊,她們一家家的餓得前胸貼后背,老秦家竟然還有茶葉喝,家里沒糧才怪!

    都是一個村的,憑什么過得這么天差地別!

    秦老太瞇眼瞥丁氏一眼,還是笑盈盈的,“這是春天咱們一起到山上采的茶葉啊,你家的喝完了?我家還一直沒舍得喝呢,除了上次阿修娶親給鄉親們泡了茶水,就是這次拿出來了。”

    婦人們愣了愣,合著老方家也有茶葉啊,時常去她家嘮嗑閑聊的,一口白水也見她端。

    這么說起來,還是老秦家厚道,茶葉都是用來招待客人的。

    丁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連忙岔開話題,“老嬸啊,我們今兒前來,沒旁的事,就是知道您家有余糧,想懇請您發發善心,借點給咱們渡過難關。”

    錢氏附聲道,“是啊老嬸,您看咱們一個村兒今年都不得過,唯獨您家,又是娶親,又是添驢車,又養了幾頭羊,還把地窖堆得滿滿的,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您這不接濟接濟咱們都說不過去。要是我家有那么多糧食,不等鄉親們來,我就主動分給大家了。”

    呵!

    一向好脾氣的趙錦兒,聽了這話都氣不打一處來。

    這倆婆娘臉皮怎么能這么厚?

    有余糧那也是他們一家人辛苦耕耘的結果,憑啥就該接濟人?

    就錢氏那種人,她有余糧能分給旁人?

    鬼信!

    真真是站著講話不腰疼,拿著旁人家的糧食充大方。

    正待分辯分辯,秦老太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別說話。

    趙錦兒見秦老太胸有成竹的樣子,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忍了回去。

    秦老太一句一句開始說道。

    “我家阿修今年確實娶親了,不過那時候還沒下雹子,誰也沒料到今冬會是這個光景,要不然,我也不敢拿出棺材本在這種念頭給家里添張嘴啊。況且,阿修為啥娶親,大家也都知道,他一病多年,那時候兇險都快沒命了,我們也是沒辦法,才給他討了這房媳婦沖喜。”

    “驢車嘛,是我家阿鵬在郡上做工三四年省吃儉用攢下的,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至于那幾頭羊,是我家阿修媳婦心善,路上碰著一個賣羊救孫的老頭兒,把他的老羊買下來了,不想老羊肚里揣著羊崽。”

    錢氏冷笑一聲,“不管咋說,全村的宏途浩運都跑你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