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父皇,有不解之處,兒臣都有請教老師,并東宮一眾屬臣從旁協助,倒也還算順利。”
晉文帝聞言,微微點點頭,“如此甚好。“
他夾了一筷子紅燒肘子送到口中,不動聲色問道,“太傅此人,太子如何看待?”
慕懿冷不防被他嚇了一跳,瞳孔劇烈收縮。
父皇他,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怎么突然間問起老師來?
“父、父皇這是何意?”
晉文帝蹙眉,有些驚訝他的反應,“秦慕修也做了你幾年的老師,他為人如何?才學如何?你對他的印象如何?”
慕懿聞言,略放松了些。
回道:“老師為人正直,兒臣從老師那里,學到了很多,有這樣的一位老師,教導輔佐兒臣,兒臣感到十分幸運。”
晉文帝聽了他這話,面露沉吟之色。
“朕聽聞他鄉野出身,又是久病之身,太子可知道,他是如何學得滿腹經綸的?”
慕懿沉聲回道,“老師自幼聰穎,雖然久病纏身卻勤奮好學,且從小秦家就將他送往書院讀書,父皇有所不知,那新科狀元裴楓,就曾是老師的同窗!”
慕懿原本說這句話是想證明秦慕修的學識,不想他晉文帝卻是面色一凝。
“朕恍惚記得,裴楓是秦慕修的妹夫?”
他想起來了,裴楓為了那位秦家姑娘,還拒絕了自己的女兒萬華公主!
慕懿大概知道父皇問這話的意思,卻又隱瞞不得,只得老老實實回道,“不錯,裴大人的妻子,是老師的妹。”
末了,他加了一句,“堂妹。”
晉文帝聞言,若有所思。
半晌,他又意有所指道,“趙錦兒那丫頭,醫術高超,京城里的許多達官貴人都受過她的恩惠,朕還聽說,她同封家女眷的關系也是極好,連帶著秦慕修同封商彥關系也是極近,有這回事嗎?”
慕懿心底咯噔一下,父皇話里有話,分明是在忌憚秦慕修,覺得他在結黨,為自己這個太子謀利。
不過,與此同時,他也松了一口氣:只要父皇不是懷疑老師的身份,這些事都好解釋。
“父皇有所不知,裴楓和秦氏乃是同鄉,近水樓臺這才兩情相悅,定親的時候,裴楓只是個無父無母的舉人罷了,他自己和秦家都沒料到他后來能考上狀元;婚后,兩人亦是琴瑟和鳴,并不是因為其他利益關系才結合。要說與老師有關系,也就是因為同窗才得相識了老師的妹妹而已。夫婦兩人相好的時候,裴大人就是個窮小子,老師也就是個鄉野漢子罷了,這都是兒臣親身知道的。至于封大人那更談不上了,據兒臣所知,老師同他不過點頭之交。師母嘛,同封家的小姐關系確實不錯,但也是因為封大太太當初老蚌懷珠,胎是師母照顧的,這才親近些。”
晉文帝靜靜地聽著,面上沒什么表情。
慕懿也不知父皇在想什么,偷偷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微突的喉結滾了滾,清清嗓子。
又道,“老師為人淡泊名利,除了對兒臣的功課比較嚴苛外,平日里深居簡出,并不與任何權貴過往甚秘,甚至老師曾同兒臣說過,待兒臣能立起來后,就帶著師母致仕,歸隱山林。京城這繁華十里,不適合他,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一口氣說了這么多,晉文帝都沒有絲毫回應,他怕說多了惹得父皇反感,也不敢再說了,小心翼翼地看著父皇,試圖從父皇臉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晉文帝神色不變,只目中有些微疑惑,“他當真如此說?他舍得這榮華富貴?”
要知道秦慕修現在還年輕,又是太子太傅,待將來他這個老皇帝大行太子登基,他只要不作死,便能位極人臣。